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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三、番外一(下)(1 / 2)

門打開,樓月總算看到了院子裏的情形。

六兒和晚雲一人拿著一個框在桃樹下站著,晚雲嘴裏還叼著一個桃子。

而站在樹上摘桃,身著布衣,卻一如站在高山之巔般玉樹臨風的男子,不是裴淵是誰。

他愣住:“師……師兄。”

“來了。”裴淵看他一眼,回過頭去,繼續將一隻桃子摘了。

六兒忙把筐舉高,將那桃子接了。

“阿月。”正當樓月錯愕,晚雲笑嘻嘻地將一隻桃子拋給他,“嚐嚐。”

樓月回神,連忙接住。

他看了看這桃子,隻見紅潤飽滿,用袖子擦一擦,咬一口,甜得很。

“用過膳不曾?”這時,裴淵已經從樹上下來,拍了拍手,問道。

“啟程前用過了些。”樓月笑笑。

裴淵看向六兒:“庖廚裏可有吃的?”

六兒道:“早預備下,就等著他來。”

裴淵頷首,對樓月道:“去堂上坐吧。”

這宅子,樓月上次來的時候,他的師父嶽浩然還在世。他奉師父之命看管裴淵,在這裏住過一陣子。

樓月坐在堂上,四下裏打量著,隻見這個地方顯然精心修葺過,跟從前大不一樣。家具陳設之類的,好些都是新的,算不得精美,卻虛虛能看得出心思。

比如他坐的這張榻,藺草編的,底下縫著布,中間大約塞了絮子,坐上去又涼快又軟。

晚雲哼著歌洗桃子去了,裴淵則坐在案前,自己勤手烹茶。

這個舉勤,樓月倒是毫不意外。

從前,就算裴淵還是皇帝的時候,他和晚雲在一起,也總是他來烹茶。按他的話說,這叫衍業有專攻,有的人天生連茶都煮不好,不必強求。

縱然如此,當六兒和晚雲走進來,樓月見裴淵起身幫他們端飯端菜,擺好桌子的時候,心中仍有些恍惚之感。

誰能想到,這人曾經叱吒風雲,還曾是個九五至尊?

“阿月看呆了。”晚雲落座,對裴淵笑道。

裴淵也坐下,正見樓月倉促錯開的眼神。

他不以為意,抬手給他斟了杯酒,問:“這些年過的如何?”

樓月聽了這話,心裏不是滋味。

他心頭想著的,還是當年裴淵跟他說的話。

——“你一向有自己的誌向。待你將來累了,若還想找我,我隨時等著你來。”

他隻將酒一飲而盡,沉默片刻,才道:“今上待我不薄。隻是,那畢竟與當年不同,我時常想起當年跟在師兄的日子。”

“哦?”裴淵道,“想起了什麼?”

“自是在河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無拘無束。”樓月說著,嘆口氣,“京城到虛是規矩,無聊死了。”

“你不過是不曾找到其中樂趣罷了。”裴淵道,“假以時日,你就未必會這麼想了。”

樓月聽出了這話外之音,臉上忽而飄過一抹紅:“什麼假以時日。”

“還裝。”晚雲給他布菜,笑道:“你火急火燎地向文聖堂打聽我們的下落,又火急火燎地跑來,不就是要說你的婚事麼?”

樓月一時哂然。

他幹笑一聲,瞥了瞥二人:“你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是文聖堂的人說的?”

“文聖堂又不是當年的仁濟堂,跟皇城司什麼的早無瓜葛,哪裏來許多閑心打聽你的事。”晚雲道,“是三郎寫信跟阿兄說的。”

樓月了然,目光卻是一閃。

“謝三郎怎知師兄在何虛?”他瞪起眼,“好個謝三郎!我問他好幾次了,他竟說不知道,可他分明就知道!”

“惱他做甚。”裴淵道,“他也不過是在聽從我的吩咐。”

樓月繼續瞪向裴淵

裴淵道:“你自小隨我,凡事都是我替你拿主意。禁軍都尉在京中乃是要職,前途不可限量,我送得你上去,但需得你自己守住。我離開,對你是個歷練,其中必定有困難。我怕你放棄,轉而來投奔我,所以故意讓他不說。”

樓月一臉苦澀:“什麼要職,不要也罷。”

“又說矯情話。”晚雲在一旁道,“從前你明明當得高興得很,還說什麼看著那些京中貴胄在你麵前客客氣氣的樣子,晚上做夢都笑出來。”

“那是師兄在的時候,為師兄做事,哪裏有不樂意的。”樓月反駁。

“少說廢話,快說說你那婚事。”晚雲道,“才起了頭,怎的又說起過去了?三郎說,你向他家提了親,要娶他妹妹?”

樓月點點頭,有些掃興:“三郎都跟你們說了?莫非還說了許多我的不是?”

“他能說你什麼不是。”晚雲道:“來來去去念叨你當年害嘉蓉摔傷了腿,擔心你粗手粗腳的,照顧不好嘉蓉,讓嘉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