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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途經我,像路過一隻流離失所的貓咪。

他騎著機車向張辰逸的租屋方向駛去,然後掉轉車頭往回,緩緩停到我身邊。他跳下車子,蹲下來抱我入懷,他拍著我的臉,輕聲叫我果果。

他的手指纖細而冰冷,語調低沉而焦慮。我能嗅到他身上涼薄荷的香水味道,以及他沾染的空氣和風,都有那種溫暖的熟悉感。我睜開眼睛,遠處是迷朦的燈火,身邊是他臉孔的模糊輪廓。

“果果,你真不聽話。”他的話,軟語輕聲。他將我橫抱起來,放我坐在機車上。他脫下來外套給我披上,心疼的盯住我的光腳,“你的鞋子呢果果?”

我靠在他臂彎,頭斜斜枕在他胸口,我無力開口。安寧,我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思考,給我一點任性的時間用來沉默,讓我找找自我。

“果果,來,我們回家。”他依舊自言自語的說,一手扶著我坐穩,一手去控製著機車的方向,就這樣推我往回走。我真是一個太矯情的孩子,我從沒有這麼疲倦過,我努力想要朝後躺倒過去,無論後麵是什麼,懸崖,深海……倒下去,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哪怕永遠不再醒來都好。

機車的分量無疑太重,走了不多遠,安寧的胳膊就已經支持不住。他終於泄氣的再一次停在路邊,把我身上的外套裹了裹。

“果果,你堅持住,我帶你回家。”他不管我有沒有在聽,始終固執的跟我講話。他彎腰單手脫下鞋子,把襪子扯下來套在我腳上,他動作緩慢而笨拙的光腳穿鞋,係鞋帶,收拾妥當這一切,他把機車丟在路邊,穩穩的背起我,朝回家的路上走。

那輛機車它替代了我的孤單,被丟棄在路邊的人行道,明媚了整個夜。

“果果,你不要睡,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安寧的聲音在我耳邊漸漸低下去。對不起安寧,請不要吵,我心裏住著的那隻小惡魔啊,它真的是太嬌慣,它踩在我的心口上摔摔打打,飛揚跋扈的玩了很久,你都不知道,它現在睡得有多甜,它抱著我戰戰兢兢的小心髒,將整顆小腦袋深深埋進去,做著美夢吐泡泡呢,請你千萬不要吵醒它,它會生氣發脾氣哦。它太任性,哭起來沒完沒了。

像無數遍的電視劇場景一樣,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拍攝地點變成了醫院。

我沒法交代說我是怎樣出現在病床上的,因為我頭痛到再也記不清安寧找到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再醒來,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躺在醫院裏了。

該打的點滴也都打完,我病床旁邊的吊瓶支架上掛著空水袋,我手背上是白色醫用膠布貼著的不怎麼好看的一個叉號。

我沒有足夠的視野來打量完病房的布局,我也不用半睡半醒著用朦朧的斷斷續續的語氣要水喝,因為安寧正坐在我身側,拿一根棉簽沾了水,輕輕幫我濕潤嘴唇。

“39度2,你可真夠能燒的。”見我醒了,安寧的眼眸一抹明亮光芒。他拿沾水的棉簽刮了刮我的鼻頭,故意做出一副開玩笑的姿態來逗弄我,眼睛裏滿滿都是心疼和憐愛。

我想擠出一絲笑容來配合他,微微一咧嘴巴,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他湊上來手忙腳亂的幫我擦拭。

“不許再哭了,再哭會瞎掉了。”他板起臉來恐嚇我。

“我想回家。”我委屈懇求。

“現在不行,阿婆看見你這副樣子要擔心的,我撒謊說昨天你和常蕾蕾一起住呢。”提到了常蕾蕾這個名字,他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我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脆弱,昨天的租屋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在我昏睡的這一夜裏就像放映電影,重播了一遍又一遍。我在夢裏痛到死去活來,現在再說,已經沒什麼知覺了。

“你怎麼知道去那裏找我?”我看著他,沒有一絲想要逃避這個話題。

“昨天阿婆打電話給我,說你的手機關機,又問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乖乖待在家裏。我騙阿婆說你已經沒事,晚上玩的太晚就住在同學家裏了。”這個心細的男生,他生怕我太敏感太孱弱,用同學替換了剛才的常蕾蕾。“其實,我昨天出去找張辰逸的時候,剛好碰見常蕾蕾攙著他出酒吧。我跟了他們一路,張辰逸已經爛醉。”

“你想說什麼?”我擋掉了他伸過來要為我拂去額頭上亂發的手指。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想,張辰逸應該都不是故意……”他殷切的看著我,替張辰逸辯解。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因為同情或者憐憫而和我統一戰線,大肆批判指責張辰逸和常蕾蕾。

“沒什麼……”我終於淺淺笑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是輸得那麼徹底,都這麼狼狽,沒必要再可憐吧唧的讓人來安慰,反正那些大道理都是敷衍客套。沒辦法親身體會這種痛,就幹脆什麼都不要講,那些流血不止的傷口,暫時還沒有冷靜到可以拿出來任意展覽觀摩。

“要睡一會嗎?我幫你弄了點米糊在保溫盒裏,等一會你醒了,吃一點。”他幫我掖了掖被角,盡可能愉快的微笑著凝視我。

“好。”我同意他的所有決策,乖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