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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之家(1 / 3)

早上六點,我們準時起床。如果按日本時間推算的話,現在是下午兩點,相當於我們睡了個大懶覺。前一天沒有睡覺,如果不是過於疲勞,我也不會睡這麼久。在走廊裏會合,三個人一起下樓去底層的餐館。外麵依然漆黑一片,北國的九月,天要很晚才亮。

餐館內冷冷清清,沒有人用餐。即使吃的是自助餐,也僅僅準備了菜單羅列的種類的一半。前一天沒吃到什麼像樣的東西,所以現在我的胃口很好。

旅館規模太小,無法預訂車輛。我們隻好徒步前往租車店。這種距離不值得叫出租車,但如果徒步還真是有些距離。

玲王奈習慣了名流的生活,但是我感到她對這二切沒有絲毫怨言。更豪華的旅店,或者更豐盛的菜肴,或者說走不動了以出租車代步,她居然沒有提出這些要求,真是出乎意料。她什麼也不說,隻是默默地按照禦手洗的指示行動。也許真像她自己曾說過的那樣,雖然有英國人的外貌,但是她內心仍然是典型的日本女性。

我們從旅館出來時已經八點左右了,此時天似乎仍沒有大亮。雖然比昨晚明亮得多,但我很擔心在英國整天都是這樣昏暗。霧氣也沒有消散,道路前麵五十米左右就什麼也看不清了。我很驚奇在這樣昏暗的天氣裏,租車門店居然還在營業。

原來,禦手洗在旅館時已經打電話跟店裏谘詢過了。

我們租了一輛福特的“捍衛者”,這種車在倫敦南部比較常見,是很受英國人歡迎的車型。

我沒有國際駕照,於是禦手洗先坐上了駕駛席。引擎發動起來後,玲王奈要求駕駛汽車。

“我持有A級駕照。”她說。

“那又怎麼樣?”禦手洗說,“但你如果保證不開飛車,或許還有的商量。”

“那好,我保證。”玲王奈說。

於是禦手洗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徐徐攤開一張地圖。他雖然很擅長查找地圖,但誰也不知道通往尼斯湖和弗塞斯的道路,所以如果的確有技術嫻熟的駕駛員,那麼禦手洗願意讓別人來開車。“在前麵向右拐!”禦手洗說。

“OK!”玲王奈答應著。她駕駛技術高超,在彎道行進非常平穩,證明她的A級駕照不是白考的。

前麵的擋風玻璃上掛滿了細小的水珠,外麵似乎又下起了霧雨。玲王奈打開了雨刷。

“哦,你戴眼鏡啊!”禦手洗把臉從地圖上抬起來,說道。“對,我近視,有點看不清。”玲王奈說。

“你駕駛技術真是精湛。在日本總是開車嗎?”我在後座席上問道。

“我在橫濱有一輛保時捷,號牌是九四四,就在停車場,你們見過嗎?”她問。

“啊,就是那輛紅色的吧!”我還記得起油認根據禦手洗的指引,玲王奈在昏暗的霧氣中驅車前進。出了市區,巨石建造的高大建築逐漸被我們甩在身後,這個國度所特有的田園風光在我們眼前徐徐展開。

仍然是精心鋪裝的瀝青路麵,但感覺就像進了深山。道路兩邊不時出現白色木柵、荒廢的石屋,以及在腳下流淌著的小溪。我在後座席上感到眼前的美景如夢如幻。濃霧忽然散去,道路兩旁的樹木呈現出原始生態。這裏是蘇格蘭,和英格蘭南部的美景相比毫不遜色,是大自然繪就的風景畫卷。汽車漸漸接近了左側的小溪,最後與小溪完全平行。溪水邊有白色的木柵,雖然都是人工建造,但是充分考慮到不要妨礙自然景觀,將其精心設計成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在這裏美麗的不僅是自然風景。日本距離這種境界真是相差太遠了,不論走到哪裏,整個日本島都像是城市的一部分。

天大亮了。培恩就出生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如果他真的如禦手洗所說的那樣人格分裂,那麼難道是這自然的美景促成了他的妄想與瘋狂?

尼斯湖也是如此。這個英國北端的湖泊因水怪傳說而世界馳名。那些不可思議的傳說,基本都植根於美麗的自然環境裏。正如所謂“魔女”一樣的詞彙,都是將美麗與恐怖集於一身。左邊流淌著的小溪漸漸開闊起來,我眺望窗外,看見了一處碼頭,幾艘動力船和小遊艇停泊在那裏。對岸,黑色的森林隱藏在白色的霧氣中,如同幽靈一樣時隱時現。東邊的朝霞穿透了霧氣,開始散發出白色的光芒。

右邊是連綿的森林和黝黑的山巒,左邊氮氛籠罩的安靜水麵泛起細細的漣漪。水麵上的霧特別濃,往上一些就稀薄了。由於對岸的地勢比河麵要高,所以還能隱約看到森林。

“石岡君,看!尼斯湖!”前麵的禦手洗轉過頭來說。“就是這個?!”玲王奈也很驚訝。

“當真?”我說。這裏因為被傳說是水怪的棲息地而聲名遠播。事實上,我們的車是沿著尼斯湖畔行進的。尼斯湖是個細長的湖泊,穿過霧氣總能看見對岸的森林。如果沒有人指點,還以為這是一條大河呢!

“開進那邊的停車場可以吧?我也要看看尼斯湖。”玲王奈說。接著就感覺到輪胎軋到了石粒,車子晃動著開進了空地。玲王奈下車後,我把前排的座椅向前推,也下了車。

“心曠神怡啊!”玲王奈舒展開雙臂。“喂!是吧?”她問我。我點點頭:“真是美麗的湖。”

“喂!禦手洗,你說呢?”

禦手洗手捧展開的地圖正望著湖麵。“讚美的聲音不必全體通過。”他不鹹不淡地說。的確,美不是非要靠表決才實現的。禦手洗的腦袋裏充斥著誘拐小屋的內容,對尼斯湖風光之類的東西沒有絲毫興趣。在他的催促下,我們很快重新上路。“慢點慢點!”副駕駛位置上的他叫道,“有了,按那個牌子的指示,向右拐!”

“從這裏拐嗎?”

“對,以後就沒有岔道,用不著地圖了。”

“這附近有餐館嗎?”

“餐館?”

“對。”

“肚子餓了嗎?”

“還不餓,但是再向前走,等到餓了的時候可能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你想得真周到。這邊可能有餐館,但不一定好吃。”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是詩人一樣的美食家啊。”禦手洗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路蜿蜒而上,前麵是高地,汽車引擎的聲音越來越大。在尼斯湖畔行進的時候,不時還能遇見其他車輛,而在這裏,除了我們的車,根本看不見其他車的影子。透過薄霧看見的,隻有排列著石砌小屋的美麗村莊。

“到了,偵探先生。現在怎麼辦?”

“打聽附近有沒有餐館。”

“請你認真點!”

“我沒有開玩笑。我就是在喝紅茶時也時刻準備戰鬥。”隨後,禦手洗搖開捍衛者的車窗,用英語和一位過路的老人搭汕。老人慢慢轉身,指著身後的方向,似乎在說那邊有餐館。“前麵左手邊有一家餐館。”禦手洗搖上車窗後說。

果然,前麵有一家餐館。餐館的門上垂著一個老舊的木牌,上麵寫著“Emily\u0027s”字樣,看起來相當不錯。鑲嵌著細木條的大窗戶旁邊擺放著餐桌。因為還太早,店內沒有客人。

我們在拙樸的大桌前坐了下來,背後就是烈火炎炎的石砌壁爐。壁爐旁邊的架子上陳列著大量的瓷盤,馬口鐵的日用品和玩具也放在上麵。掛著很多小鏡框的陳舊土牆上有裂縫,好像油畫《安德魯斯》[1]裏的場景。

地麵由紅磚鋪就,一位瘦削文雅的中年婦女出來招待我們,她叫艾米莉。禦手洗向她詢問菜譜。每到這時我就非常苦惱,除了我們三人之間的對話,他們都說英語,而我一點兒英語也不懂。他們的講話內容,我除了猜測和詢問禦手洗,然後結合事實加以整理之外,別無他法。

“這裏有木墓派,石岡君你吃嗎?”

“嗯!”我答應。

“那這個要兩份,還有紅茶。玲王奈小姐呢?”

“我隻喝茶,會發胖的。”

禦手洗訂了餐,然後和這位中年婦女說了很長時間,不知談了些什麼。食物端上來後,她從旁邊的大桌旁拉過一把椅子,在禦手洗旁邊坐了下來。原來剛才禦手洗在向她打聽詹姆斯·培恩家的地址和他是否還住在那個村子等問題。

禦手洗和婦女都作了自我介紹,然後他又介紹了我和玲王奈。那位女性一看見玲王奈似乎吃了一驚,接著就微笑著示好。三個人談了一會兒,隻剩下我在旁邊等著。後來玲王奈驚叫了一聲,禦乎洗轉頭對我說:“這家夥嚇了一跳。培恩家不知為什麼已經不在了。”

“嗯?不在了?”我想,對玲王奈來說,這樣的結果等於宣告她的英國之旅已經提前結束。

“所有人都已經故去了,包括詹姆斯·培恩的父母和兄弟。現在他們家隻剩下一座空房子,已經幾近於廢墟了。”

“那麼,詹姆斯·培恩到哪裏去了?”

“很久以前去了日本,一直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

“嗯。他曾來過好幾封家信,人們還以為他仍在日本呢。我告訴這位女士培恩已經回國,她也很詫異。”

“但是,培恩在倫敦的親屬不是還在經營一家公司嗎?”禦手洗轉向這位中年婦女又說了些什麼,再次轉回來。“不,所說的‘親屬的公司’這話有誤,實際情況隻是公司的一位股東是詹姆斯·培恩父親的朋友,他現在仍在公司有投資,經營拖拉機業務,這個村子有好幾個人在那裏工作。這位公司股東還曾來村裏參加過詹姆斯·培恩哥哥亞特裏安的葬禮,對事情的經過很清楚。目前設在倫敦的拖拉機公司裏的確沒有詹姆斯家的人了。”

“詹姆斯的哥哥故去了,這位哥哥沒有親屬嗎?”

“他哥哥是個怪人,一直獨身,所以說如果培恩也不在了的話,那麼這一家子就有人丁之優了。”接著禦手洗還是轉回去和婦人說話。

“但是,培恩到底去哪裏了呢?”我自言自語。

“真沒想到,一真是個打擊。”玲王奈對著我懾懦著。的確如此,她千裏迢迢而來就是為了和離別十幾年的父親相會,但卻是這樣的結果。

“你以前從未尋找過父親嗎?”

“是啊,母親經常說,必須忘記那個拋棄我們的薄情寡義之人。”

“你父親也不曾寄來過信件?”

“沒有過。如果父親寄信來,我一定會回信的。我也是前天才知道這個弗塞斯村是父親的故鄉。”

“你沒有關心過這件事嗎?”

“嗯……也不是不關心,但的確是興趣不大。還有個繼父。”

原來如此。可是培恩和八千代離婚以後到底去了哪裏?是秘密地回到英國了?抑或仍在日本的什麼地方隱居?

“嗯!”禦手洗答應了一聲。接著那位婦人起身到餐館後邊去了。

“怎麼樣?”

“我問她是否知道那個‘誘拐小屋’,她說不知道。”

“什麼線索也沒有嗎?”

“不,倒是有一座奇怪的建築,就在前麵山的斜坡上。這一帶都稱之為‘巨人之家’。”

“巨人之家?”

“嗯,曾經有幾個多事的人從倫敦趕來參觀,回來說那是身高五米以上的怪物的住所。”

“五米?”

“對,據說那裏麵的形狀非常奇怪,台階的落差特別大,所謂的沙發也碩大無朋。洞穴一樣的房間,居然沒有台階。現在據說安裝了一副鐵梯子,但身高不夠四米的人很難出人。”

“那會是什麼?”我張口結舌,“那房子是培恩建造的嗎?它和你所說的躲避轟炸的防空避難小屋不是一回事吧?”

“我也很疑惑,已經詳細地問過了。人們說那東西就像一個磚做的般子,沒有窗戶,內牆用水泥糊得密密實實,這麼奇怪的房子在這一帶沒有第二個,所以不可能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