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日,陸文龍都單獨跑開,既不到大帳篷吃飯,也不跟父親一起狩獵。他已經是小小少年了,到了半懂事的年齡,忽然深深地恐懼,媽媽,也許這一次離開後,又不會回來了。他偷偷觀察,渴望著阿爹會去尋找,可是,阿爹照樣飲酒狩獵,沒事人樣。
每天早上一起床,他就跑到紅樹林旁邊等候,望眼欲穿,一次又一次,卻依舊沒有媽媽絲毫的影子。漸漸地,就失望了,媽媽,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晌午的陽光從樹縫裏照下來,陸文龍躺在草地上,慢慢地就睡著了。一個人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長歎一聲。
他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看父親,隻不開口。
“兒子,你還在跟阿爹生氣?”
終究是孩子,見阿爹溫和的目光,急急地問他:“阿爹,媽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還會不會回來?”
金兀術看著遠方,他已經派人多次去打聽,卻毫無消息。眼看夏末了,女真貴族的度假就要結束了,整隊人要歸位,他也要回上京。難道花溶一去不複返?但他還是信心十足,王君華還沒死,花溶怎會一走了之?
“你媽媽肯定會回來。”
“什麼時候?”
他心裏忽然一凜,花溶莫非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這情緒一蔓延上來,便不可遏製。花溶整天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秘密進行著什麼。他站起來,立即拉住兒子的手:“不行,我親自去找你媽媽。”
陸文龍滿懷熱切:“阿爹,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在家裏等著,阿爹很快就回來。”
他帶了兒子回去,想起花溶的叮囑,就對兒子說:“這些日子,你就住在帳篷,哪裏都不要去,不要吃外麵的任何東西。”
陸文龍點點頭,小小的心靈裏浮起一絲不安,隻一再叮囑阿爹:“阿爹,一定要找到媽媽,叫她回來。”
金兀術拍拍他的肩,目光落在這間帳篷裏,雖然仆婦打掃得還算幹淨,可是,早已沒有了當初每天換一簇新鮮花卉的風雅,沒有煎茶煮飯的濃香,更沒有素手寫字的,縫補衣裳的溫馨。一間屋子,真不能缺少一個女人。再看陸文龍身上,也不見每天被媽媽巧手裝扮出來的合身,頭巾的俊秀。
“唉,兒子,我們的確少不得你媽媽。你放心,阿爹一定帶她回來。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再離開了。”
陸文龍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卻又想起什麼,小心翼翼:“阿爹,媽媽若是回來,你不要再跟她吵架了,好不好?”
金兀術苦笑一聲:“好,以後無論她怎樣,阿爹都讓著她,再也不跟她吵架,也不惹她生氣,連王娘子,耶律娘子這些,阿爹看也不會看一眼了,這樣行了吧?”
入夜,篝火熊熊燃燒,度假的眷屬照例圍著火堆歌舞宴飲。
王君華看看周圍,破天荒不見四太子。這一整天,她都不曾見到四太子。她環顧四周,隻見耶律觀音正在和一名侍妾拍著竹板唱一種遼國的小調。耶律觀音接觸到她的目光,會意地微微點頭。
趁著眾人歡樂,二人來到一個無人之處。
王君華先開口:“妹妹,你今日可見到四太子?”
耶律觀音搖搖頭:“實不相瞞,四太子最近對奴家十分冷淡。眼裏心裏,都似沒有奴家這號人。”
王君華暗忖,依她的觀察,自花溶離開後,四太子這些日子天天和女真貴族談什麼大事,很少召侍妾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