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觀音做賊心虛,表麵上雖然不動聲色,跟其他侍妾表現一樣,可內心裏卻捏著一把汗。她多方打聽,盡管手段用盡,卻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情報,小帳篷的所有侍衛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拒不吐露一言半語。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陸文龍還活著。
這個事實令她又驚又怕,她根本不明白那個小野種為什麼竟然沒有死。這一次如果失手,以後,隻怕再也找不到任何機會了。
夜色降臨,她再次來到王君華的床邊。
王君華麵如金紙,嘴唇青紫,整個人已經虛脫了,臉色蠟黃,一雙手亂顫。她一驚,才發現王君華的傷勢比昨日看起來更加嚴重。
“姐姐,你可曾好些了?”
王君華掙紮著睜開眼睛,因為疼痛,眼裏的怨毒更加深刻,聲音細碎:“那個野種死了沒有?”
耶律觀音搖搖頭。
她看著耶律觀音的臉色,低聲嘶吼:“耶律娘子,你不是說萬無一失麼?”
耶律觀音“噓”一聲,阻止她說下去,“小心,現在處處有奸細。”
這牛皮厚的大帳篷,四周鬼影子沒得一個,誰能聽去?
她心急如焚:“四太子呢?這幾日為何從不見四太子?”
“他說是去照顧那個野種……”耶律觀音說不下去,忽然打一個冷顫,“四太子,會不會聽信花溶的讒言?”
王君華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疼痛不堪,失聲道,“不會吧,四太子怎會還相信那個賤人?”
耶律觀音也完全拿不準,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時,忽然聽得門外一陣歡呼,是幾名侍妾的議論聲:“小王子好了?”
“小王子真的醒過來了?”
“是怎麼醒過來的?”
王君華一頭就栽倒,幾乎暈過去,那個小野種怎會又醒了?
耶律觀音站在門口,悄然又退回去,腿一軟,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個早已藏好的藥瓶,難道是下藥的分量少了?難道花溶真有什麼靈丹妙藥?
她忽然嗅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仿佛一種不安正在鋪天蓋地罩來。
斜陽再次落山,餘暉灑在玫紅的大花瓶裏,一室清芬。
金兀術不停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神情焦慮:“花溶,兒子何時才能醒?”
最初的樂觀已經過去,花溶也是焦慮的,如果兒子一直不醒,就很危險。
他忽然自言自語:“不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兒子再不能醒來,我就要自己動手了……”
花溶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無憑無據,隻憑揣測,審訊耶律觀音或者王君華,都會抵賴到死。當務之急,不是要殺死她們,要她們交出解藥,必定要另想辦法。
“四太子稍安勿躁,我已經放出風聲,說兒子已經醒了。”
“這有何用?”
“山人自有妙計,隻是,四太子你……”花溶盯著他,“隻望你到時不要維護著什麼人,又‘心慈手軟’了……”
他冷笑一聲:“花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心底鄙視我,嘲笑我為什麼會讓耶律觀音回來,是吧?”
“不關我的事情!”
“本太子要她回來,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花溶並不追問,誰管他有什麼用意?
“花溶,你知不知道耶律大用?”
這時,花溶才真的吃了一驚,轉眼盯著金兀術。
“這個遼國餘孽,賊心不死,四處活動,妄圖恢複遼國江山,他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其實,本太子早已得到情報。隻等著收拾他……不行,花溶,我實在呆不下去了,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死活不知,不如拿了耶律觀音嚴刑拷打,她必然招供……”他重重地踱著步子,又恨又悔,“本太子當初真不該讓她回來,這個賤人,就該一刀殺了,現在可好,造成大害!若文龍孩兒真是她所害,本太子必將她蕭氏家族斬盡殺絕……”
一頂綠咬鵑的羽冠放在藤木的桌子上。它分為三層,每一層都用了打磨得薄如蟬翼的金片鑲嵌,正中,綴了一顆孩兒拳頭大小的明珠。
兩名仆從拿起,戴在秦大王頭上,拿著一個用樹根鑲嵌的鏡子放在秦大王麵前,態度虔誠:“大王,您可滿意?”
秦大王瞄一眼鏡中那個怪模怪樣的人,覺得特別扭,他一揮手:“你們先退下。”
“是。”
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
這是一排上百間的木板房,用棕櫚樹的葉子和柔韌的野草做房頂,門上掛著綠色的草編鏈子,放眼望去,層層疊疊的屋宇,呈現出一種跟中原完全不同的風格。
安誌剛走進來,秦大王急忙站起來:“夫人呢?”
“稟報大王,我們很難突破大蛇部落的蛇毒,沒法得知夫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