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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又跑了(1 / 2)

他甚至幻想,那個時候,就是長林島,或者落霞島,一輩子也不再走出來了——這讓他充滿了希望和喜悅,仿佛真正的成功,這一輩子,真正的一次勝利,真正的一次得到——得到!

他一直跟著,從來都不離不棄,隻是希望,她真正一次的死心,真正地跟著自己,知道自己的重要,然後,永永遠遠,再也不要和飛將軍見麵。

他那麼接近,他剛要從樹上跳下去。

可惜。

飛將軍,他的腿那麼長,時間拿捏得那麼準——秦大王懷疑,他始終派人跟著。像他這樣的人,從來是不打無準備之戰的。

尤其,當看到雲五一身大紅喜服的時候,這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徹底滅絕了。就如一盞燈,油盡燈枯,再也發不出半點的光亮。

縱然曾經點燃的一絲希望,也瞬間破碎了。

甚至沒有感覺到傷心。

隻是想,自己又栽在這小子手裏了。從小到大,就如當年在海島上,他偷偷帶了她逃跑。而她,總是跑向他。

這一次,又是如此的輪回。

飛將軍的結婚請柬,是先送給自己的,之前,花溶完全不知道。是飛將軍讓劉武送給自己的,不止如此,飛將軍仿佛怕自己忘了,又請了魯提轄送給自己。

劉武說:大王,飛將軍叮囑,你別告訴夫人。

魯提轄也說:老秦,你可千萬別告訴阿妹。

所有的故人都在提醒自己:決不能讓花溶知道飛將軍成親——因為,她是他的妻兒啊!

所有人的潛台詞都是:老秦,你要看好她,別讓她——又跑了。

他是一個男人。他再是愛,再是癡狂,也是一個男人。為的,無非是要真正地——真正地希望那個女人愛自己,心甘情願地選擇自己。難道,這也有錯麼?

殊不知,就是這一念之差,就掉入了一個陷阱。那是一個陷阱——是飛將軍事先挖好的陷阱,以退為進。在做了種種的高姿態之後,他以退為進了。

秦大王竟然忘了提防——已經是現在的飛將軍,並非昔日的嶽鵬舉。那是已經修煉成精的了。人不能兩次犯同一個錯誤。可是,這一次的錯誤,卻是自己選擇的!

縱然她是他的妻子,他是他的兒子……自己還是想要的,全部都要的。憑什麼他們該一家三口美滿結局,自己就成了多餘人?難道自己和她們母子,不也是一家三口?不,甚至是一家四口,還有文龍。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

慘淡的月光下,一張晃動的紙條,明明滅滅,如潑墨一般投射在心底,那一行字,幾乎如刺在心頭——休妻書!一輩子沒有寫過情書,寫下的第一封,竟然是休妻。如果可以,他突發奇想,其實是想寫“丫頭,你真好看”的。

他伸出手,憤怒地想撿起來,撕個粉碎。可是,手觸摸的,是堅硬的土地——這是一片被踐踏得那麼堅硬的人行道。道上空空如也。

那一張紙,早就被人撿走了。是花溶還是陸文龍?或者飛將軍?是誰,把它當成了徹徹底底的證據?

卑鄙無恥飛將軍,他竟然到此時,證據都要拿得確鑿,從來不肯不清不白,一如他自己的人生。

秦大王的手,抓住的是一把空氣。仿佛如自己的一場賭氣——人生的一場豪賭。妄圖以此,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是,絕路就是絕路。

置之死地而後死!

飛將軍已經把路走絕了,別人就再也沒有生路了。就如自己,就如趙德基……他在憤怒裏,竟然並不憤恨——縱然一朝權傾天下,誰還會像那個男子,帶著一生的傷痛,千山萬水孑然一身,還在尋找著自己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兒子?

他是個男人啊,一個位高權重,出生入死的男人——已經用了自己的半生在等待了。

秦大王就連怨恨都無法怨恨。

樹下,周五從暗處出來,仰著頭,聲音裏充滿了無限的遺憾,些微的安慰:“大王,回去吧,島上美女多的是。”

秦大王嗖地一聲跳下來,那氣勢如一頭猛虎一般,但是,月色下,這猛虎已經蒼老而蹣跚了,連昔日盛怒的氣焰和囂張都消失了。他還穿著自己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她親手縫製的第一件單衫、她親手繡製的第一件頭巾。

渾然地,她完全已經成了自己的生活,就如血肉,完全是不能分割的。

此時,隻能聽到自己身子裏骨骼碎裂的聲音,渾身竟然如此無力,竟也學著花溶的樣子,必須靠在大樹上,要樹幹才能支撐自己的軀體。

周五沒有再叫他,隻是默默垂手立在一邊。

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然後又縮短,在中間,如小小的一個黑點。誰的人生其實不是一個黑點?愛恨情仇,恩怨糾葛,到頭來,就如這月色之下的一個暗影而已。

暗夜的風,帶了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