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生父出了國,秦川就踏入了一條步步尖刀、布滿了腥風血雨的路,那條路,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艱難,錯一步,死無葬身之地。
他無數次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那個破舊的單元樓房間裏醒來,溫暖的陽光已經鋪滿了他的床,溫柔的媽媽正在做早飯,他起床幫著媽媽一起分擔家務。
媽媽今天特別高興,眉梢裏帶著期待和高興,她說:今天休假一天,白姨要帶著呦呦妹妹過來玩了。
他高興得吃完飯就跑下樓在小區門口等她們,遠遠地就看見白雲牽著藍呦呦的手從公交站過來了。
小小的藍呦呦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小裙子,伸出嫩嫩的小手朝他跑來:
“秦川哥哥!抱抱!”
他接住藍呦呦,牽著她的小手,回頭,看見媽媽和白雲正在親熱地說話,那場景,值得他追憶一輩子。
可惜,每次都是在這裏,美夢驚醒了。
現實裏,沒有溫柔的媽媽,也沒有那個注滿他回憶的老舊單元樓,也沒有白雲和藍呦呦,隻有冰冷、肅殺、鮮血和迷茫的未來……
藍呦呦的被窩裏有東西拱了拱。
“喵——”
一隻花狸貓跳下床,朝著秦川這邊走來了,輕巧地跳上了沙發,臥進了秦川懷裏。
秦川看看它的貓牌:藍大壯。
貓牌是木的,磨得十分光滑了,上麵的字還是用小刀刻的——秦川親自刻的。
他想起了那個夏天,依舊是那個破舊的單元樓,幾個小區的熊孩子抓到了一隻流浪小貓玩,掐貓脖子,拽貓尾巴,小貓都翻白眼了。
四歲的藍呦呦衝過去把小貓搶走了,熊孩子和她搶貓,藍呦呦嚇得哇哇大哭,秦川和藍鹿鳴衝過去和一群小孩子打架。
貓被藍呦呦帶了回去,白雲說:你看這個小貓咪,長得又花又可愛,像個小天使,就叫它大壯吧。
秦川用美工刀刻了貓牌,藍呦呦高興地把貓牌給貓咪戴上了。
這麼多年了,貓已經不是那個貓了,貓牌還是那個貓牌……隻是不知道,當她看見貓牌的時候,是否會想起那個為她刻貓牌的人?
貓身上似乎還有藍呦呦的香氣,秦川嗅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舒服地入眠了。
又是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順利了……
白雲的房間裏,小蝌蚪還氣鼓鼓的,想和藍麻麻睡,白雲嚴肅地教育她:“你拔拔在跟藍麻麻睡哦,你不能去打擾他們哦!”
“他們睡得好了,你就有後媽了。”
一邊的藍天翻個白眼。
好歹也是自家閨女啊!就這麼放個男人進去跟她睡了,也隻有白雲想得出來!
可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提心吊膽睡不著,怕藍呦呦接受不了做出個什麼傻事來,至少有秦川看著,也總比沒人看好。
而且白雲還拍著胸脯保證了,他也爭不過她。
今晚兩隻蝌蚪就來跟他們睡了,大蝌蚪香噴噴地睡在藍天身邊,藍天看看這個小男孩兒滿眼都是慈愛。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兩個小孩子跟他有緣。
就像當初抱回藍呦呦的時候,一看見她,他就知道,這是上天送給他的女兒。
他看著倆孩子,像看自己的外孫……不過隨即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壞了。
這孩子的來頭他是清楚的,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外孫,可此時,他看看大蝌蚪,再看看被白雲送過來的氣鼓鼓的小蝌蚪,望來望去,越看越是心驚膽戰,忙起身,翻開了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