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雲層間擠出幾顆蒙朧昏黃的星星，閃爍著微弱沉冷的光芒。
溫柔低頭擺弄手機，不時偷眼掃瞄溫宇淳，見溫宇淳總沉著臉，她心裏很不舒服。這十年，溫宇淳一直對她很好，她也沒想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不用自己操心費力，一切平靜安逸，這不是許多人追求的生活嗎？
兩個月前，她被選中參加聖誕舞蹈排練，和小周老師、杜倩和同學們接觸多了，她心裏也就有了比較，慢慢開始置疑自己的生活。
若是以前見溫宇淳臉色一變，她會趕緊道歉，哄溫宇淳開心。可今天，她心裏憋了一口氣，她認為自己沒說錯，甚至想通過小小爭議來說服溫宇淳。
她還是很倔強的，隻是以往的十年，她沒覺得自己聽從溫宇淳的安排有什麼不好。現在，她感覺到言聽計從的弱勢，就想試著去抗爭。
“淳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我們一起排練舞蹈的同學明年都會上大學，還有人要出國留學呢。”溫柔停頓片刻，又說：“杜倩的媽媽在菲城有八家連鎖超市，她們家也不缺她賺錢，可她還要上大學、要出國留學、要工作。她總說活在溫水裏的青蛙會在安樂中死去，我不想做溫水中的青蛙。”
“柔兒，我現在真後悔，不該讓你課餘去學舞蹈，也……”
“也不該讓我上學，整天把我禁錮在家裏，是不是？”
“住嘴，這樣的話別讓我聽見第二次。”
溫柔咬著嘴唇低下頭，眼角的餘光偷偷瞄著溫宇淳，很後悔惹他生氣。她能講出呆在家裏和在外麵求學工作的利弊，但她不敢較真。在溫家住了十年，溫宇淳對她的關心無微不至，她的生活、學習都是溫宇淳替她安排，從來不用她費心。
溫宇淳就象一顆大樹，把她護佑在繁茂的枝葉下，為她遮風擋雨。她被他如珠似寶般捧在手心裏，怕她受一點點外來的傷害。以前，她覺得這樣生活很幸福，可當她融入外麵的世界，才感覺到不同，才覺察到自己的狹隘。
“淳哥哥，你生氣了？”溫柔挽住溫宇淳的胳膊，滿臉陪笑。
溫宇淳長籲一口氣，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把溫柔攬在懷裏，下頜蹭著她的臉頰，柔聲說：“柔兒，我是為你好，以後不許瞎想，我不會害你，明白嗎？”
“明白，淳哥哥別生氣了，柔兒錯了。”
溫柔邊說邊觀察溫宇淳的表情，她嘴上道歉，心裏卻不認為自己有錯。隻是她不敢跟溫宇淳硬碰，她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也想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時機。
這十年，她的足跡簡單到兩點一線，偶爾溫宇淳會帶她出去吃飯遊玩，有時候她也跟保姆到超市轉轉。她從沒去過商場，也沒去過電影院，對一些新奇的場所更是聞所未聞。她的衣服、首飾、日常用品，包括紋胸內褲都是她在時尚雜誌或網上選好了，溫宇淳為她定製或是購買，自會有人送貨上門。
溫宇淳不在她身邊，也會有保鏢和司機跟著她，總之，她從來沒離開過溫宇淳的視線，被他保護得周密無間。溫柔知道她腳下的路溫宇淳早已給她鋪好，沒有坎坷，沒有羈絆，她隻需按他的意思走下去，或許就能平安到達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