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二六五 故人(1 / 2)

那貴公子五官端正,神態倜儻,腰間係著福袋玉佩,氣質甚是雍容,隻是臉色略有些憔悴,身上穿的長衫與他佩飾相比,顯得寒酸了些。這卻是一個熟人,程鈞不記得他的名字,但記得他姓張。當時他用滾油澆馬公子,逃出戲樓時,張公子就在旁邊鑒證。

若起來,這位張公子也是與他有兩世相見的緣分,不同於今生的匆匆過客,前世他落難時,張公子還曾照顧他,於他實有大恩。這份恩情他前世算是恩將仇報了,今生在戲樓離開的匆忙,這一段前緣也並未結清。如今再見,不由心生感慨。

那張公子神色癡癡,指著程鈞道:“你是……程老板?”

程鈞笑道:“原來是張公子,一向可好?”除了他之外,程鈺和琴劍二老都不知道老板是對伶人的稱呼,聽得他們互相打招呼,還倒是什麼親朋故舊。程鈺更走上前來,看要不要與客人見禮。

那張公子仔細打量程鈞,道:“果然……果然是你。沒想到當初一別,現在還有再見之日,真是恍如夢中……我,歡喜得很……”著突然眼睛一紅,兩行淚水從頰上滑落。

程鈺本來正要上前見禮,突然見他哭了,不由瞠目結舌,不知所謂。

那張公子道:“程老板,你惹下那麼大的禍事,我隻道你此去便成永別,常常為你擔心,卻沒想到你吉人自有相,好極好極。叫我看看你……”著往前就邁步。他卻沒想到自己在船上,一步踏出船舷,登時踩空。撲通一聲栽倒在河裏。他顯然不會水性,在水中大叫掙紮,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他隨身的書童趕上前來。也是大呼叫,讓舟子救人,就是不敢下水,顯然也是個旱鴨子。

程鈞本來見他胡言亂語,隻道他心存不軌之意,正要發作,但見他掉入河中,再想起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反而失笑,暗道:原來是個花癡。財富之家的子孫,原有很多多情種子,常常傷春悲秋乃至迎風流淚,雖然莫名其妙,倒勉強也算個性情中人。

眼見那張公子撲騰到了這邊船下,程鈞也不好眼睜睜看他淹死。手中竹篙一挑,將他挑上船來。

那張公子吃了不少水,坐在甲板上神情委頓,但兀自喜容滿麵,道:“程老板。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程鈺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這人真奇怪,你自己淋得落湯雞一樣,還管別人沒事麼?”

那張公子轉頭看向程鈺,見她的容貌和程鈞六七分相似,吃了一驚,道:“咦,你……你是……你也是……”

程鈞怕他出不好聽的來,道:“張公子,我記得你是京師人士吧?”其實他也不知道張公子是哪裏人,但聽口音就是純正的官話,因此順口一。

張公子隨口道:“是,我是京師人士。家父在當朝位列九卿廷尉之職。唉唉,可惜我這個人,年屆而立還一事無成,慚愧,慚愧。”

程鈞懶得理會廷尉是什麼官職,笑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張家公子。張公子不在京師安居,怎麼跑到此地逍遙了?”

張公子精神微振,道:“我聽聞太昌府是下第一風流城,思慕此地風光,因此孤身下來。本來隻打算遊曆一番,做幾首詞曲便回去,沒想到這金玉河實在是好。我深愛此地,便流連忘返,一年多也不曾回家,唉,此地安樂不思蜀啊。”

程鈺忍不住道:“你喜歡金玉河,一年多也不回家,難道在船上住著麼?”

張公子道:“諾諾——那邊最大的畫舫裏麵,有個玉梳姑娘,在金玉河上算得上最有名的姑娘,她收留我住了一年,同起同臥,夜夜笙歌,倒也逍遙快樂。”

程鈺不懂,還要再問這姑娘為什麼收留一個男子在家住一年,程鈞衝她擺擺手,這嫖院的事情,原本不該給女孩兒聽,笑道:“既然你與那玉梳一雙兩好,我隻有祝你比翼了。”目光在他身上一轉,又看見那件寒素的衣服,這一回他看得仔細,發現那張公子腰上掛的玉佩,分明是青田石的,暗道:看樣子,這子錢快花完了,就該滾蛋了吧?

果然張公子搖頭苦笑道:“飛不了。一年來花錢如流水,我這囊中漸漸羞澀了。”他將福帶上的玉佩一舉,道:“連我這袋中的玉佩也給當了換錢了。打不出賞錢去,玉梳兒雖然待我一如平常,但王八鴇兒的臉色漸漸不好看。唉,這些嫌貧愛富的勢利人。如今我身上隻有三兩三分錢,別再住下去,就是回去的盤費也不夠用了。”

程鈞心道:“這故事倒也俗氣,跟戲詞裏寫的似的。我看你跟那玉梳私定終身之後,回頭定能考個狀元。”倘若是尋常人,這樣的風流敗家種子他自然不理會,但張公子前世與他確實有恩,也不得不報答一番,當下摸了摸口袋,幸喜出來遊玩帶了銀錢,掏出兩個五兩重的金元寶,遞給張公子道:“你我也算同鄉,這點盤費,要想在這裏住,那是不夠的,但回轉京師也差不多。算是我借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