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溯提著行李箱下樓, 正巧撞見周恬恬蹲在花壇邊逗兔子。
周恬恬細白的腕上套著遛兔子專用紅繩, 纖軟的手指陷進兔子的絨毛裏，輕輕按揉。胖兔子一動不動，微微眯著眼, 一臉的享受。
溫溯站在近處看了會兒, 拉著箱子走過去。在周恬恬身邊蹲下, 伸手摸了摸胖兔子的耳朵。
兔耳朵動了動, 睜開惺忪的睡眼, 腦袋往後一縮, 動作稍顯笨拙地往後挪了兩步，很無情地拒絕了他。
這偏心眼的兔子，每次都把嫌棄表現的這麼明顯。
溫溯被逗樂了, 笑著轉過頭看周恬恬。
她的視線轉向了他側後方立著的行李箱, 嚴肅著一張小臉若有所思。
默了片刻，她的視線轉了過來，問：“哥哥，你是要出遠門嗎？”
“是啊，我……”
溫溯本想如實告訴她自己寒假要去訓練的事，念頭一轉，清了清嗓子, 改口逗她：“我又要轉學了。”
她眸色頃刻黯了下去，看著十分難過。
溫溯盯著她的大眼睛觀察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抿著唇掩飾笑意，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說：“恐怕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周恬恬顯然被唬住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確認道：“真的……以後都不回來了？”
“是啊。”溫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為了顯得更可信些，信口胡扯：“哥哥要移民了，恬恬以後恐怕都見不到哥哥了。”
他話一頓，笑著看她，問：“你會想念哥哥嗎？”
她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伸手去摸兔子的腦袋，悶著聲回了個“嗯”。
少女的側臉沐在熹微的晨光下，鼻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勾勒出淺淺的軌跡，長卷的睫毛似蝶翼般低低伏下。單手抱著膝蓋，乖乖巧巧。
溫溯側了側身，想看清她的表情，她迅速把臉轉開了。
可溫溯還是看到了她蓄在眼中的淚。
她忍著眼淚，快哭了。
溫溯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對自己這樣惡劣的玩笑有些惱。
“恬恬，其實……”
他剛想解釋，一小團黑影“噠噠噠”逼近了。沒等他們來得及反應，那團黑影伸出兩隻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揪住兔子耳朵。拎著往上一提，把胖兔子塞進自己瘦小的懷裏抱住。
是上次辦公交卡時遇到的那個走失的小女孩。
周恬恬錯愕抬頭：“佳佳？”
她往小女孩身後看了兩眼，沒看到孩子的奶奶，問：“你是一個人出來的嗎？”
唐佳佳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手裏的兔子身上，訥訥地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他們。
胖兔子這會兒還挺乖，也不像往常被溫溯抓起的時候亂撲騰了。安安靜靜地縮躲在那個叫唐佳佳的小女孩懷裏，不抗拒，甚至表現的像是很喜歡這個動作有些粗魯的小女孩，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小女孩的手指。
“你跟甜甜還挺投緣。”溫溯說。
唐佳佳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看著他。
“甜甜。”溫溯伸手指了指她懷裏的胖兔子，“這隻兔子叫甜甜。”
“甜。”唐佳佳跟著念，眼中有了神采，咧嘴笑了。
周恬恬站了起來，彎下腰朝唐佳佳伸手：“佳佳乖，姐姐帶你回家。”
唐佳佳抱著兔子很開心地笑，搖了搖頭，不願意回家。
周恬恬也沒轍，隻得縱著她，收回手很有耐心地看著她說：“那姐姐陪你在這玩兒，要是覺得冷要跟姐姐說知道嗎？凍感冒了是要打針的，打針會痛痛哦。”
唐佳佳反應了一會兒才大致理解了“打針會痛痛”的意思，很乖地點了點頭。
溫溯跟著站了起來，跨坐在行李箱上，側過臉看著周恬恬。
時間還早，他不急著走。
兔子有點重，小女孩的力氣太小，才抱了沒一會兒胖兔子就在懷裏有點滑脫的跡象。
唐佳佳索性坐到花壇邊，低著頭不停地來回摸兔子柔軟溫暖的皮毛。
周恬恬被晾在一邊，從得知溫溯要離開的消息開始心裏就酸酸澀澀的。她本就重感情，這些日子的相處中她早把溫溯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了，這會兒聽到哥哥要走了，以後還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特別想哭。
一轉頭，視線撞上溫溯發沉的眸色。她癟了癟嘴，那種不舍的感覺愈發強烈。
低下頭偷偷抹了抹含在眼中的淚。
察覺到她被自己弄哭了，溫溯胸口像是被狠狠擰了一下。僵硬著直起身想開口解釋，又不知道現在突然說實話合不合適。
正猶豫著，唐奶奶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