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做不了她一個人的百裏幹戈。
他的胸膛裏頭像是藏匿了一隻巨大的漏鬥，所有的情感，都從這隻漏鬥裏頭紛紛揚揚地漏下去了，讓他什麼都不剩——他掌心蓄了神光，他卻還是沒有伸出手去。
他的確是來了，他來這裏，一心求死。
他想，他不如死在她手上。
這樣……
這樣也很好。他在神界的時候，有一次她聽聞東邊神域有萬年不遇的滄海蝶舞之景，便帶他去看。那是他第一次見她跳舞，她在空中，整個人好似也幻化成一隻有透明羽翼的蝶，風中
搖曳著她的容顏，她看著他笑，笑得明豔如一片煙火，她道。
“百裏幹戈！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你實話，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第一眼看我就愛上我？”他抿著唇不話。她伸出手一勾，他身體四周又有神力流淌了，她的金色長裙搖曳不定，露出她一截白皙細嫩的腿，他不敢多看轉過身，卻被她一把拉住手腕，他聽見
金桂神女道。
“你怕什麼？”
“仙界，是不是遠不如神界美？”他還是不話，她坐在半空之中，神力卻緩緩凝聚成了一隻秋千，她就在半空之中蕩啊蕩，她穿的是金色的靴子，半空之中蝴蝶飛舞，各種符咒湧動，她身上流光溢彩，
威嚴又絕美，她開口道。
“我們結為道侶吧。”
“我記得仙界是這樣的法的。”
他還是沒話。
他當初那段被封印的記憶還未蘇醒。
他同她之間，還沒有隔了百裏長纓。他愛她，愛得一腔熱血滿溢，卻又有不出的自慚形穢。
但是他不話，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他隻是突然之間，覺得他同她之間，隔了極其遙遠的距離——神界神女，他眼下匹配不上。
而且，她還有一件不知道的事情。
他也不想。
他沉默，對麵的金色秋千上，那鮮亮的少女，眼神逐漸冷淡，她凝望著他，秋千緩緩停歇，她突然道。
“你不想麼？”
他轉過身，卻知道她生氣了。那些飄散的蝴蝶，墜落一地，她卻從身後而來，突然伸出手抱著他的肩膀，她抱著他的手臂，輕聲道。
“你別擔心。我從來不在意神界的人怎麼看我。他們都不配。”
“他們不配我的閑話。”
“我殺了他們便是了。”
她得輕描淡寫又疏冷，可是她的額頭卻淺淺地貼近他的脊背，他聽見她的聲音喃喃的，不知道為何，他心底又苦又酸澀，他聽見她道。
“你不喜歡我這樣麼？可是我從來都是這樣。我想要什麼，總能得到的。仙界不是真正的我，我生來就是神女了，他們都畏懼我，都知道，不能得罪我。”
他一動不動，她的額頭輕輕貼近他的背，他心底不出是什麼感覺，隻覺得渾身都透著些許的悲哀無力感覺，他低聲道。
“是，你生來就是神女。”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對。”他隻是順著她的話，可是他越這樣，對麵的金桂神女反而愈發地生氣，她的眼睛凝望著他，哪怕他背對著她，都能夠感覺到，她眼神的灼熱同幽怨，然後他聽見她
道。
“好吧。隨便你。這原本就是你不對！”
她轉過身就走，顯然是當真生氣了。
他隻能苦笑。她當然會生氣，她從來那般驕傲那樣高高在上，卻被他拒絕了，她麵子放不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撿了一隻幹枯的蝴蝶，那隻蝴蝶在他的掌心，緩緩化作了灰，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