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少你敢來。”
“對於神族而言，他們之中，怕是擁有單槍匹馬深入虎穴的勇氣的人都極少。”
這老者看著對麵少女那張白皙的臉頰，他開口道。
“你想要從我口中知道什麼？”
“神族什麼時候會滅亡？”
對麵的少女搖頭。
她盯著眼前的老者，眼神之中湧動著的情緒令人看不分明，影影綽綽，隔了數個呼吸，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皚皚雪地之中的一朵隨風飄落的雪花，然後她道。
“我想要知道，你能不能預言出，我會在什麼時候死去？”
對麵的老者一下子沉默。
對麵的少女伸出手抓住他嶙峋手掌，眼神卻變得堅決起來。
“我隻想要知道這件事情。”
這老者看著她的眼睛，他開口道。
“生死不是事。
這件事情，我預測不了，縱然我可以，我也不會告訴你。”
“而且知道自己的死期又有什麼好處？”
對麵的少女看著眼前這個殘疾的老者，她開口道。
“知道自己的死期，這樣活著的時候，才會盡力讓自己少一點兒遺憾。”
“你當初被關入囚徒星球的時候，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你既然清楚，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可見有些事情，旁人看不清，隻會覺得當事者是傻是癡是笨蛋白癡，但是唯獨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明白，當時做出每一道抉擇背後的內情究竟緣何而起。”
這少女低著頭的樣子，有一種不出的脆弱，但是她的眼神偏又倔得出奇，像是茫茫雪地之中，突然燃燒起鋪蓋地的大火，火焰不斷燃燒，她眼瞳之中的火光，也不因為火光而熄滅，她沉聲道。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給我。”
對麵的老者一瞬間不開口話了。
空氣之中，好似隻有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這個少女站起身，她開口道。
“我還有其他地方要趕去。
你要回到神族控製區域麼？”
這老者沉默了片刻，然後他道。
“其實我唯一看好神族之中的人，叫做神江。
因為他有一個朋友叫做寧。”
聽見寧這個名字，這個少女的身體略微停頓了一下，仿佛這個名字能夠對她產生頗大的影響，但是也隻是那麼一瞬間，然後她飛快地戴上了她自己那頂兜帽，把她的身體藏在寬大的外袍之下，這老者看著她的動作卻歎了一口氣。
“不論是任何事情逃避都沒有用。”
“我自囚於囚徒星球，是因為我想要逃開漩渦，可是我最終還是被人帶回來，有些事情，非得讓我親眼見證不可。”
“世事不會盡如人意。
你不要讓自己後悔。”
這少女頓了頓，然後她道。
“我從不會讓自己後悔。
我這樣的人不配後悔。”
她這句話，神色之中卻又有悲哀，少女的手指半蜷縮著，她看上去似是瘦弱不堪，但是這老者看著她，卻突然歎了一口氣，他喃喃地道。
“你當真吃了那麼多的苦……你做什麼，其實都極難。”
“縱然讓你知道你自己的死期，其實也無濟於事。
何況——你那麼篤定，你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