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澹台鐮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她的神色由惱怒變得茫然,再看著這少女抽出手中的刀鋒,這少女似乎是不可思議地盯著手指之間握緊的那一截刀鋒。
刀鋒上並沒有半點血跡。
澹台鐮的血,沒有沾染在這刀鋒上。
但是這少女很清楚,這把刀鋒出鞘沾染血才是正常——為何沒有,澹台鐮……他的身體……她的聲音都含糊不清。
“怎麼可能……”“不可能……”這少女的身體略微顫抖了兩下,她抬起頭看著澹台鐮的臉頰,她的神色在一瞬之間,顯得有些崩潰。
“怎麼會這樣?
!”
澹台鐮看向她,隻是苦澀地牽動了兩下嘴角。
“你是不是嚇到了?”
“你別怕——我沒事。
隻是……”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傳入寧洛的耳中。
“你別擔心。”
寧洛抬起頭看著他,她的神色已經變得哀傷,她鬆開手掌,那刀鋒消失在她手指之間,她怔怔地盯著眼前的青年,她的語氣很輕很輕,像是從上掉落下來的一片雪花,又像是一片輕得隨時都會消失不見的樹葉。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澹台鐮卻反過來安慰這個女孩。
“找你也無濟於事。”
“我了沒關係——本來我很多年前,就應當魂飛魄散的。
有些日子,我心知肚明,是我偷來的,既然如此,付出代價去償還,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個女孩卻默默搖頭。
她看著澹台鐮的臉頰,她開口道。
“一定有辦法。”
“神鯨島上那麼多高手。
還有玄月同冷莫燃。
如果你早些來找我,或許會不同……”澹台鐮沉默了一會兒。
他道。
“我知道我可以轉世。”
“但是我不想。”
“那樣的話,我就會忘了我的瑜兒。
可是我不想忘了她。”
“如果我忘了她,還有誰會記得她呢。”
寧洛因為他這句話而怔住。
澹台鐮卻歎息。
“我知道不是你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而是你的確也不能算最初的瑜兒了。
我喜歡的那個姑娘,跳下焚爐,她那麼堅決,那麼果斷——她為了姐姐寧願放棄至尊之位,我喜歡的那個姑娘,我知道,不論如何都回不來。”
“我自沉睡之中醒過來。”
“我見到你的時候,很歡喜。”
“但是那歡喜,好像也並未維持多久。
我短暫地歡喜了一下,心裏頭還是空蕩蕩的。
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哪裏不對。”
“隻是有些消失的東西,原來消失了,即便是再回來,也同原來不同。
不僅僅是你,不同的人,其實還有我。”
“我過去從來不怕死。”
“死有什麼可怕。”
“我剛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我還不如死了更好,但是我後來才逐漸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另一種生不如死。”
寧洛沉默地看著他的臉頰。
她開口問道。
“你對你自己做了什麼?”
澹台鐮的聲音,很溫柔。
“我去找了一個叫做戎術族的種族。
在自己身上施展了換日決。”
“偷換日決。”
“你聽過這門法決麼?”
寧洛的神色有些驚慌不安,她喃喃地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澹台鐮似是想要伸出手,觸碰她的頭發,但是猶豫了一瞬,澹台鐮還是放下了手掌,然後寧洛聽見他道。
“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已經沒有未來可言,所以,我想要……送你一場造化。”
“我要讓你一生無慮,再無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