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甜不要命似的往家跑。
她很後悔。
後悔過分相信禦史,對弓溫根本沒設防;後悔一定要今日出門,後悔將葉薑氏一個人留在家裏。
現在想這些一點用都沒有,可她就是止不住,好像折磨自己,葉薑氏就能少受點苦一樣。
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模糊了視線。
葉甜不禁想起葉薑氏粗糙但溫暖的手,在漆黑的夜裏輕輕地打著節拍,讓她安然入眠。
葉薑氏眼睛不好,第一次見麵還是靠很近,才確定她是葉小甜的。可就是那雙有些混沌的眼睛,隻要在家,就盯著她看啊看,仿佛怎麼都看不夠。
眼前的路蒙了一團霧,葉甜胡亂抹了一把,絲毫沒放慢腳步。
身體撞到硬物,險些栽倒。
抬貨的小哥忍不住罵:“你沒長眼睛啊!”
“抱歉、抱歉……”葉甜不敢停下,繼續往前跑。
小哥氣不過,作勢要拉她,被人攔下。
“實在抱歉,她撞壞了什麼嗎?我來賠。若是需要,我來搬也可以。”
男人的語調溫潤如水,極其誠懇。
“……是莫郎中啊。無妨,我自己搬便是,都是些幹草,摔不壞。就是下次家母生病,可否請您照拂一二?”
莫知節下巴微收:“那是自然。”
“好嘞!莫郎中您忙啊,我繼續。”
莫知節和小哥告別,匆忙跟上葉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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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葉甜猛地推開門,握著路邊撿的木棒,手心沁汗,微微顫抖。
院子裏,柳玉寧、公良曉藍左右攬著葉薑氏,景巡手握長劍,護在三人身前。對麵立著一身黑衣的人,身形像是弓溫。
聽到葉甜的叫聲,還有她身後雜亂的腳步,弓溫自知行動無望,躍過高牆逃走。
見弓溫走了,幾人都鬆了口氣。
葉甜把木棒丟在一邊,衝過去緊緊抱住葉薑氏。
“娘,娘,你沒事吧?都怪我,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在家……對不起,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葉薑氏一下下撫摸她的後背。
“沒事,乖孩子,娘沒事。多虧你的這些朋友來得及時。”
葉甜伏在葉薑氏的懷裏哭了很久,剛才所有的情緒悉數釋放,才終於紅著眼睛抬起頭,視線掃過眾人,一一道謝。
“多謝你們……若不是你們,我娘她……”
“好啦!”柳玉寧矮下身子,替她擦去眼淚,“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幫忙的嗎?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日後我叫些柳家能打的小廝來守著,定然護你與葉大娘周全!”
公良曉藍情緒淡淡,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柳玉寧。
景巡喘著粗氣,收起長劍。
“幸虧這些日子本少爺學了些花拳繡腿,不然興許嚇不住弓溫。”
柳玉寧努了努嘴,揶揄道:“確實,要我是弓溫,都等不得你拔出劍,直接把你做掉了。誰家好人拔劍拔三次才勉強拔出來啊?”
景巡的臉漲得通紅:“那……那是我帶的劍太沉,又是長劍,很難的好不好!”
“是是是,賈大公子實在英勇,天下無雙!”
“你!不信你來試試!”
景巡舉著劍就要給柳玉寧。
“嘁,你……”柳玉寧笑容凝固,眸子驟然縮緊,“你你你,你受傷了?!”
景巡低頭,這才發現左臂有道長長的血痕。
傷口還在流血,血順著衣袖,滴在地上。
剛才還不痛,現在手臂似有千斤重,腦袋也暈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