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裏，你與誰同去的百花巷？”柳知緣想，如果沒有人帶，恐怕他也找不到這樣不熟的地方。
“那日……那日……誰呢？”李濃翻遍自己的腦海，隻記得自己去了百花巷，去了哪一家？和誰？已經記不清了，真奇怪。
他總想找到這部分記憶，卻感覺肚子一陣翻江倒海。
“嘔——”他又吐了，這一次他吐出了一顆雞蛋大圓形的白蛋。
柳知緣用帕子包住手，撿起這顆蛋來，在陽光下仔細瞧，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對著梨花木桌一磕，把它弄破丟在地上。
“啊——嚶嚶——”胚胎一樣的東西破殼而出，它在地上蠕動，而後爬出幾尺就一動不動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李濃被自己吐出來的蛋嚇到了。
柳知緣拿一根小竹棍左右翻動它，它剛開始還能動動手足表示反抗，沒有了蛋殼內的滋養，它還是死了。
“卵胎……”柳知緣已經認出這東西喃喃低語。
有了蛋殼做媒介，柳知緣用蛋殼裝滿水，使出故地重遊。
隻見蛋殼中，李濃被一無臉女子帶出凝香館，他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牽著她的霞披，腳步虛浮地一步一頓。
周圍人也好似看不見他和那女子似的，李濃被她帶進百花巷旁一個陰暗的巷子，沒有燈籠看不清巷子全貌。
在巷子深處有一牌匾寫著“醉生夢死”，那女子敲了七下門，李濃滿臉笑意地跟進去了。
院中蠻煙瘴霧什麼也看不見，過了一會兒天色微明，李濃滿麵紅光癡笑著出了門，一個矮胖的身影在背後跟著他。
李濃看到這裏汗毛都豎起來了，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去了凝香館，就招惹了這樣的東西。
“柳大夫，不……柳大仙，我現在要怎麼辦啊？那女鬼曉得我家的住址，她會不會還來找我……”李濃嚇得發抖，最近怕是都不能起立了。
柳知緣對著他的後背，畫了一幅清心符，李濃才慢慢冷靜下來。
“接下來你就住在尹府不要回家。”柳知緣遞給他一杯水，李濃喝下後感覺好多了。
尹老爺也是凝香館常客，不過都是午時去喝了茶聽了曲就走，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這些糟心事，又擔心自己這曾外甥會給自家惹麻煩。
“柳小友，那女鬼會來尹府嗎？”尹老爺咽了咽口水擔心道。
柳知緣看向他說道:“來了也不怕，我們在這裏。”
“那就好……那就好……”尹老爺聽到他如此說就像吃了顆定心丸。
“隻要有柳小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尹老爺招來人為李濃準備好了靠近阿牛的客房。
柳知緣打算約阿牛去百花巷先去探一探究竟，與阿牛用過晚飯後，他們吃下換顏丹喬裝扮做狎客的模樣去凝香館。
夜晚的蚌州城不如金陵敞亮半邊天，多數為生活奔波的商戶早已關門，隻有百花巷是城裏暮色中唯一的光景。
百花巷百步一家青樓楚館，平日正經的書生官員到了晚上紛至遝來，暗中的醃臢交易隻有在此才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