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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宋公明神聚蓼兒窪 徽宗帝夢遊梁山泊(1 / 3)

第一百二十回 《滿庭芳》:

罡星起河北,豪傑四方揚。五台山發願,掃清遼國轉名香。奉詔南收方臘,催促渡長江。一自潤州破敵,席卷過錢塘。

抵清溪,登昱嶺,涉高岡。蜂巢剿滅,班師衣錦盡還鄉。堪恨當朝讒佞,不識男兒定亂,誑主降遺殃。可憐一場夢,令人淚兩行。

話說宋江衣錦還鄉,拜掃回京。自離鄆城縣,還至東京,與眾弟兄相會,令其各人收拾行裝,前往任所。當有神行太保戴宗來探宋江,二人坐間閑話。隻見戴宗起身道:“小弟已蒙聖恩,除受袞州都統製。今情願納下官誥,要去泰安州嶽廟裏,陪堂求閑,過了此生,實為萬幸。”宋江道:“賢弟何故行此念頭?”戴宗道:“兄弟夜夢崔府君勾喚,因此發了這片善心。”宋江道:“賢弟生身既為神行太保,他日必當嶽府靈聰。”自此相別之後,戴宗納還了官誥,去到泰安州嶽廟裏,陪堂出家。在彼每日殷勤奉祀聖帝香火,虔誠無忽。後數月,一夕無恙,請眾道伴相辭作別,大笑而終。後來在嶽廟裏累次顯靈,州人廟祝,隨塑戴宗神像於廟裏,胎骨是他真身。

又有阮小七受了誥命,辭別宋江,已往蓋天軍做都統製職事。未及數月,被大將王稟、趙譚懷挾幫源洞辱罵舊恨,累累於童樞密前訴說阮小七的過失:“曾穿著方臘的赭黃袍,龍衣玉帶,雖是一時戲耍,終久懷心造意。”待要殺他。“亦且蓋天軍地僻人蠻,必致造反。”童貫把此事達知蔡京,奏過天子,請降了聖旨,行移公文到彼處,追奪阮小七本身的官誥,複為庶民。阮小七見了,心中也自歡喜。帶了老母回還梁山泊石碣村,依舊打魚為生,奉養老母,以終天年。後自壽至六十而亡。

且說小旋風柴進在京師,見戴宗納還官誥求閑去了,又見說朝廷追奪了阮小七官誥,不合戴了方臘的平天冠,龍衣玉帶,意在學他造反,罰為庶民。尋思:“我亦曾在方臘處做駙馬,倘或日後奸臣們知得,於天子前讒佞,見責起來,追了誥命,豈不受辱?不如聞早自省,免受玷辱。”推稱風疾病患,不時舉發,難以任用,不堪為官,情願納還官誥,求閑為農,辭別眾官,再回滄州橫海郡為民,自在過活。忽然一日,無疾而終。

李應授中山府都統製,赴任半年,聞知柴進求閑去了,自思也推稱風癱,不能為官。申達省院,繳納官誥,複還故鄉獨龍岡村中過活。後與杜興一處作富豪,俱得善終。

關勝在北京大名府總管兵馬,甚得軍心,眾皆欽伏。一日操練軍馬回來,因大醉失腳,落馬得病身亡。

呼延灼受禦營指揮使,每日隨駕操備。後領大軍破大金兀術四太子,出軍殺至淮西陣亡。隻有朱仝在保定府管軍有功,後隨劉光世破了大金,直做太平軍節度使。

花榮帶同妻小妹子,前赴應天府到任。吳用自來單身,隻帶了隨行安童,去武勝軍到任。李逵亦是獨自帶了兩個仆從,自來潤州到任。話說為何隻說這三個到任,別的都說了絕後結果?為這七員正將,都不廝見著,先說了結果。後這五員正將,宋江、盧俊義、吳用、花榮、李逵還有廝會處,以此未說絕了結果。下來便見。有詩為證:

百八英雄聚義間,東征西討日無閑。

甫能待得功成後,死別生離意莫還。

再說宋江、盧俊義在京師,都分派了諸將賞賜,各各令其赴任去訖。歿於王事者,正將家眷人口,關給與恩賞錢帛金銀,仍各送回故鄉,聽從其便。再有見在朝京偏將一十五員,除兄弟宋清還鄉為農外,杜興已自跟隨李應還鄉去了。黃信仍任青州。孫立帶同兄弟孫新、顧大嫂並妻小,自依舊登州任用。鄒潤不願為官,回登雲山去了。蔡慶跟隨關勝,仍回北京為民。裴宣自與楊林商議了,自回飲馬川,受職求閑去了。蔣敬思念故鄉,願回潭州為民。朱武自來投授樊瑞道法,兩個做了全真先生,雲遊江湖,去投公孫勝出家,以終天年。穆春自回揭陽鎮鄉中,後為良民。淩振炮手非凡,仍授火藥局禦營任用。舊在京師偏將五員,安道全欽取回京,就於太醫院做了金紫醫官。皇甫端原受禦馬監大使。金大堅已在內府禦寶監為官。蕭讓在蔡太師府中受職,作門館先生。樂和在駙馬王都尉府中,盡老清閑,終身快樂。不在話下。

且說宋江自與盧俊義分別之後,各自前去赴任。盧俊義亦無家眷,帶了數個隨行伴當,自望廬州去了。宋江謝恩辭朝,別了省院諸官,帶同幾個家人仆從,前往楚州赴任。自此相別,都各分散去了。亦不在話下。

且說宋朝元來自太宗傳太祖帝位之時,說了誓願,以致朝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至聖至明,不期致被奸臣當道,讒佞專權,屈害忠良,深可憫念。當此之時,卻是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四個賊臣,變亂天下,壞國壞家壞民。當有殿帥府太尉高俅、楊戩,因見天子重禮厚賜宋江等這夥將校,心內好生不然。兩個自來商議道:“這宋江、盧俊義皆是我等仇人,今日倒吃他做了有功大臣,受朝廷這等欽恩賞賜,卻教他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恥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楊戩道:“我有一計,先對付了盧俊義,便是絕了宋江一隻臂膊。這人十分英勇。若先對付了宋江,他若得知,必變了事,倒惹出一場不好。”高俅道:“願聞你的妙計如何。”楊戩道:“排出幾個廬州軍漢,來省院首告盧安撫招軍買馬,積草屯糧,意在造反。便與他申呈去太師府啟奏,和這蔡太師都瞞了。等太師奏過天子,請旨定奪,卻令人賺他來京師。待上皇賜禦食與他,於內下了些水銀,卻墜了那人腰腎,做用不得,便成不得大事。再差天使,卻賜禦酒與宋江吃,酒裏也與他下了慢藥,隻消半月之間,一定沒救。”高俅道:“此計大妙。”有詩為證:

自古權奸害善良,不容忠義立家邦。

皇天若肯明昭報,男作俳優女作倡。

兩個賊臣計議定了,著心腹人出來尋覓兩個廬州土人,寫與他狀子,叫他去樞密院,首告盧安撫在廬州即日招軍買馬,積草屯糧,意欲造反;使人常往楚州,結連安撫宋江,通情起義。樞密院卻是童貫,亦與宋江等有仇。當即收了原告狀子,徑呈來太師府啟奏。蔡京見了申文,便會官計議。此時高俅、楊戩各在彼,四個奸臣定了計策,引領原告人入內啟奏天子。上皇曰:“朕想宋江、盧俊義,破大遼,收方臘,掌握十萬兵權,尚且不生歹心。今已去邪歸正,焉肯背反?寡人不曾虧負他,如何敢叛逆朝廷?其中有詐,未審虛的,難以準信。”當有高俅、楊戩在傍奏道:“聖上道理雖是忠愛,人心難忖,想必是盧俊義嫌官卑職小,不滿其心,複懷反意,不幸被人知覺。”上皇曰:“可喚來寡人親問,自取實招。”蔡京、童貫又奏道:“盧俊義是一猛獸,未保其心。倘若驚動了他,必致走透,深為未便,今後難以收捕。隻可賺來京師,陛下親賜禦膳禦酒,將聖言撫諭之,窺其虛實動靜。若無,不必究問。亦顯陛下不負功臣之念。”上皇準奏,隨即降下聖旨,差一使命徑往廬州宣取盧俊義還朝,有委用的事。天使奉命來到廬州,大小官員出郭迎接,直至州衙,開讀已罷。

話休絮繁。盧俊義聽了聖旨宣取回朝,便同使命離了廬州,一齊上了鋪馬來京。於路無話,早至東京皇城司前歇了。次日早,到東華門外伺候早朝。時有太師蔡京,樞密院童貫,太尉高俅、楊戩,引盧俊義於偏殿朝見上皇。拜舞已罷,天子道:“寡人欲見卿一麵。”又問:“廬州可容身否?”盧俊義再拜奏道:“托賴聖上洪福齊天,彼處軍民亦皆安泰。”上皇又問了些閑話。俄延至午,尚膳廚官奏道:“進呈禦膳在此,未敢擅便,乞取聖旨。”此時高俅、楊戩,已把水銀暗地著放在裏麵,供呈在禦案上。天子當麵將膳賜與盧俊義,盧俊義拜受而食。上皇撫諭道:“卿去廬州,務要盡心安養軍士,勿生非意。”盧俊義頓首謝恩,出朝回還廬州,全然不知四個賊臣設計相害。高俅、楊戩相謂曰:“此後大事定矣。”有詩為證:

奸賊陰謀害善良,共為讒語惑徽皇。

潛將鴆毒安中膳,俊義何辜一命亡。

再說盧俊義星夜便回廬州來,覺道腰腎疼痛,動舉不得,不能乘馬,坐船回來。行至泗州淮河,天數將盡,自然生出事來。其夜因醉,要立在船頭上消遣。不想水銀墜下腰胯並骨髓裏去,冊立不牢,亦且酒後失腳,落於淮河深處而死。可憐河北玉麒麟,屈作水中冤抑鬼!從人打撈起屍首,具棺槨殯於泗州高原深處。本州官員動文書申複省院,不在話下。且說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四個賊臣,計較定了,將齎泗州申達文書,早朝奏聞天子說:“泗州申複:盧安撫行至淮河,墜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盧俊義已死,隻恐宋江心內設疑,別生他事。乞陛下聖鑒,可差天使,齎禦酒往楚州賞賜,以安其心。”上皇沉吟良久,欲道不準,未知其心意;欲準理,誠恐害人。上皇無奈,終被奸臣讒佞所惑,片口張舌,花言巧語,緩裏取事,無不納受。遂將禦酒二樽,差天使一人,齎往楚州,限目下便行。眼見得這使臣亦是高俅、楊戩二賊手下心腹之輩。天數隻注宋公明合當命盡,不期被這奸臣們將禦酒內放了慢藥在裏麵,卻教天使齎擎了,徑往楚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