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陳欣躺在床上,臉色刷白的。
霍千玉坐在她的床邊,看著一旁的檢測儀器,聽著“嘀嘀嘀”的聲音,緊緊抿著嘴唇。
突然,床上的陳欣有了動靜,長著濃密睫毛的雙眼在微微抽動後慢慢睜開,顯露出一雙有些空洞的黝黑的眸子,在看到床邊坐著的霍千玉後,她的眸子裏有了些神采。
“嚇到你了吧?”陳欣虛弱地說著話,聲音是沙啞的。
霍千玉忙起身按了床頭鈴,“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嗯,給我,一點水。”
聽到陳欣這麼說後,霍千玉忙把水管插在一旁溫熱的水裏,遞到她的床邊,讓她喝了幾口。
“有沒有感覺好點?”
“已經好多了,我沒事。”陳欣衝霍千玉笑了笑。
霍千玉卻是笑不出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醫生護士很快來了,站在床邊給陳欣好好檢查了一番,和霍千玉說:“她的病情暫時性控製住了,但如果不做化療瘤體會越來越大,之後擴散,再之後就……”
“我知道,我會再和她溝通溝通。”霍千玉這麼和醫生說著,目光落到一旁和厲時昆說話的陳欣身上。
陳欣察覺到他的的視線,衝他笑了笑,見他走過來,就拍了拍床邊讓他坐下,“你怎麼了?那麼嚴肅……醫生和你說要我做化療?”
“嗯。”霍千玉點了點頭,“他說你現在的情況,化療是唯一的方法,等瘤體變小了可以做切除,不然很快就會轉移,如果轉移到別的地方會很疼的,你該聽醫生的話。”
“化療的話會掉頭發,開刀的話我的一側乳房就保不住了。”陳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而且就算好了也不能確保會不會複發。”
“什麼能比治病重要?別在乎外貌了,先把命保住啊,保住了命後還可以花錢恢複,慢慢的你還是可以變得很美啊。”霍千玉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他抬手抹了抹眼淚,“你為什麼不願意治療呢?”
“大概,我覺得自己治不好吧,都已經晚期了,怎麼可能治好呢?”陳欣心疼地抬手捏了捏霍千玉的臉。
“但是,但是,我,我,我不想你死啊,嗚嗚嗚……”霍千玉根本接受不了這個讓自己覺得親切的人很快就要消失不見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嚐試一下,就給自己宣判死亡呢?為什麼,嗚嗚嗚……”
“我,我……”陳欣也不知道該怎麼向霍千玉解釋,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乳腺癌或許就是對她過去拋棄兒子,綁架兒子甚至差點害死兒子的懲罰。
萬般皆是命,這個世界很公平,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惡的人!
她該接受,不該對活著抱有任何希望。
但當她看到兒子哭的時候,她又開始害怕死亡,她想陪著兒子啊,就算是以一個陌生的人的身份陪著他照顧他也行,她的兒子還這麼小,她想看著兒子結婚,想看著兒子收獲自己的幸福,她不想讓他哭的……
“別哭了,小千玉,我對你來說隻是個外人,你沒必要為我一個外人哭。”
“那,那我不哭,你可不可以接受治療?我可以,可以陪著你,我可以照顧你……我不會嫌棄你掉頭發,就算胸被割了我也不會嫌棄你……你,嗝,可,可不可以活著……”
“小千玉……”
“試試吧,現在據說有新的療法,可以減輕治療的痛苦。”厲時昆抱著霍千玉拍了拍,“他很倔強的,你如果不答應,他會一直哭,會睡不好覺……”
“可是……”
“霍總說,如果你願意嚐試,他也可以幫忙請權威的醫生來。”
“他,他是這麼說的?”陳欣有些不敢置信。
厲時昆點了點頭,“他是見不得玉玉哭的,但是有些事……”
“我懂,我懂的。”她不會讓寶寶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是個肮髒可恥卑鄙下賤的母親,她不配讓寶寶再喊自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