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裏沒有,海水沒有在岸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片海像是根本不存在,對周圍的環境沒有絲毫影響,它的存在就像是某種幻覺。
“怎麼會?”寒衣終於慌了,他還沒有想過接下來怎麼做,怎麼走。
這裏就像是他們一路逃亡後的盡頭,或者他們本身就是被人驅趕到這裏的。
這個地方就是絕境。
身後出現漫天的塵煙,寒衣知道追兵就要到了。
盛安軍緊繃的神經不再逞強,他們雙眼無神,麻木地看著大軍靠近,再靠近。
任誰也無法想象,曾經睥睨天下,傲視人間的盛安軍會是眼前這群喪家之犬一樣的人。
少爺在大軍的最前方,他沒有表現出勝利的歡喜,而是像獨自在野外的遊曆人,安靜地下馬,然後像是對馬表示感謝,輕輕地撫摸了一陣。
“那是無生海,”少爺像是沒有看到前麵的盛安軍,側著身子自言自語,“有死無生。”
無生海就像是世界的盡頭,把人類的活動範圍壓縮在它的西側。
沒有人說的清這片海到底是什麼,人們隻知道這裏不能靠近,這裏代表著死亡,所以人們叫它無生海。
寒衣聽到這個結果,終於認命了。
不過他有自己的傲氣,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死在別人的屠刀下,那是對他的侮辱。
況且,少爺是用計把他逼到絕路,更讓他覺得老天不公,不能堂堂正正地和護國軍打一場。
看著手中的正器,寒衣反而笑了,“無生海,這麼說,沒人敢進入那片海了。”
這一刻,寒衣想到了承仙國。
如果自己手中的正器被長陽奪去,然後轉過頭來攻打承仙國,那他就罪上加罪了。
索性是死,既然身後就是無生海,那帶著正器墜海,讓正器永遠埋在這片死地,豈不是更好?
寒衣走到海邊,留戀地看了眼遠處的天空,“兄弟們,我寒衣對不起你們,如果有來生,我再還欠下的命。”
說完,寒衣悄然跳入無生海。
盛安軍沉默不語,他們剛才看得很清楚,寒衣是不願意把正器留給長陽,才在最後看了手中的劍。
既然知道了先生的用意,他們也不能再貪生了。這裏好像是正器埋葬的最佳寶地,於是所有盛安軍就這麼靜靜地,淡然地跳進無生海。
沒有人回頭看一眼長陽的大軍,他們看不起這些詭計多端的軍人,他們不服,他們本可以輕鬆地打敗他們。
時間仿佛在變慢,盛安軍赴死時的無聲,勝過世間所有的聲音。
他們是悲壯的,他們無愧天下無敵的稱謂。
少爺終於正視眼前發生的一幕,看著一個個人墜入無生海,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對手。
起碼在勇氣和武力上,少爺看到了他們的無可挑剔。
可惜,他們太傻。
百萬長陽軍沒有人因為勝利而歡呼,無生海岸上看到的這一幕更像是給他們生動地上了一課,關於軍人骨氣的課程。
原來以為世人多貪生,沒想到也有貪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