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春雪院的廂房中。
冰盆中的冰塊散發著絲絲寒氣,屋子中如同初春一般涼爽。
林雪亭頭上裹了一圈白布,倚在軟榻上,明麗的麵上滿是憎恨。
“娘,林雪芝那賤人打破了我的頭,爹爹為何如此輕易就揭過?”她的語氣裏滿是怨氣。
張菘藍心疼地握住林雪亭的手,語重心長道:“亭姐兒,你父親依然是極心疼你的。
隻是過幾日就是賞花宴,紀夫人定是要見你和那丫頭的,若是那丫頭被打了板子下不了床,隻怕是紀家那頭不好交代。”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林雪亭杏眼圓瞪,不敢置信地反問。
張菘藍拍了拍她的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過幾日賞花宴結束,一切塵埃落定,娘再幫你想個法子,將那丫頭好好收拾一頓,讓你泄了這口惡氣可好?”
“真的?”林雪亭狐疑問道。
“阿娘什麼時候騙過你。”
張菘藍微微一笑。
“阿娘~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林雪亭瞬間換上笑顏,撒嬌賣癡地撲向了張菘藍。
張菘藍一臉柔和的神色,摟出林雪亭,輕拍了拍她的背,“你這性子啊,都快被我嬌慣壞了,以後出了門子可如何是好。”
“我不管,有爹爹和阿娘在,誰敢欺負我!”
“還沒進門呢,就聽見你們娘倆在說話,誰欺負你了,跟爹爹說說。”
林仁穿著一身素雅的文人衣袍,負著手慢悠悠走了進來。
他雖已過四十,但身形依然挺拔,麵容也頗為俊朗,有著中年男人的儒雅之風。
“爹爹!”林雪亭驚喜地喊出聲。
“嗯。”林仁麵帶溫和的笑意,並沒有走近,而是在圓桌旁坐了下來,屋中伺候的婢女立刻上前為他斟茶。
“怎麼樣,頭上的傷可有好些?”
“爹爹還說呢,女兒受了那麼重的傷,你卻隻罰那小……”
聽她話風不對,張菘藍連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使了個眼色,林雪亭頓了頓,才接著道,“你卻隻罰大姐姐跪祠堂,對女兒好生不公平。”
林仁撫著胡須笑了笑。
“你呀你,真當父親什麼也不知道。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你有錯在先,父親也不好重罰芝姐兒。”
林雪亭不高興地撇了撇嘴,“爹爹真真偏心。”
林仁笑著搖搖頭,“爹爹最疼的是誰,亭姐兒還不知道嗎?”
她轉過頭去,哼了一聲。
“爹爹若是最疼我,為何還要辦這場賞花宴,讓紀夫人在我們倆之間挑選,為何不直接找個由頭,將林雪芝打發到寺廟裏或者莊子上去。
說她祈福也好,說她養病也罷,隻要拖著不讓她與紀家的人相看,紀家的婚事早晚都會落到我頭上。”
林仁亭聽她提起這事,沉思片刻道,“亭姐兒,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賞花宴相看是紀大人親自與為父商議的,這事沒有回轉的餘地。若是我提前將芝姐兒送走,紀大人那裏,我如何交代??”
林雪亭撅起嘴,“我不管,我就要嫁入紀家。”
“爹爹自然希望你嫁得好,紀家雖然門第比咱們高,又是官家心腹重臣,但紀家那大郎卻不是個成器的,整日裏隻知道鬥雞走狗,玩鳥賞花。依為父看,紀家對你而言……也不見得是什麼頂頂好的去處。”
“紀家如今受官家器重,又是三品大員,女兒若是嫁入紀家,既能光耀門楣,也能讓爹爹日後仕途一帆風順,豈不一舉兩得?”
林雪亭小聲咕噥道:“若是讓大姐姐嫁入紀家,隻怕她早早就將林府,將爹爹丟在後頭,哪裏還能記得起我們來。況且,女兒才不要日後嫁得比林雪芝差,讓她壓上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