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舉手統計到名單出爐，班主任的臉越來越黑。
“老師，名單。”孫敬行畢恭畢敬地交上了一張紙。
班主任把名單拿在手裏，瞥了一眼，眉頭緊鎖，然後“啪”地把那張紙摔到講桌上。
"為什麼就這幾個人？”班主任的語氣裏夾雜著火藥的氣息。
“老師，十三個人。”孫敬行又恭敬地報上人數。
“我剛剛叫到西大教室的是三十個人，我在西大教室問的時候,沒一個人說不願意留校吧？現在怎麼就報上來十三個人？連一半都不到！”
全班同學都低著頭，沒人敢這時候去撞槍口。
班主任環視四周，臉上寫滿了憤怒，突然像找到了靶子一樣，手拍在講桌上，大吼一聲:
“孟清嘉，是不是又是你！”
這句話雖然使用了十分拗口的反問句式，但絕非問句，而是個不折不扣的肯定句，帶著極強烈的憤怒情感，槍口直接對準了一臉茫然的孟清嘉。
“老師，我什麼都沒幹啊。”
槍打出頭鳥，可現在不論出不出頭，都已經被盯上了，孟清嘉自然選擇立刻出言為自己辯解。
“你別在那兒狡辯，我知道平時就你喜歡鼓動全班幹什麼事兒，我剛剛剛叫出去的人本來都答應留，,回來才幾分鍾就都不願意了，肯定就是你又趁機說什麼了！”
在座的各位都對能說出這話的人十分無語。
孟清嘉想再開口辯解，卻怎麼也張不開嘴，隻能低頭去找衛生紙，擦掉不自覺流出的眼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孟清嘉根本無法辯解——要辯解,總要有個切入點吧?她什麼都沒幹過，那個坐在講台上的人，單憑一張嘴就輕而易舉地就給她冠上了罪名。這次她幹了什麼？她不知道。“又是你”，難道她以前幹過什麼?
孟清嘉是真的不知道。
“明天三班一個都不能走，全都給我留在這兒！”要上晚自習了，這是班主任在晚自習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兩節晚自習,任課老師聽了三班同學的遭遇，都十分同情。
當然,老師們也有些擔憂:
“你們班主任非讓你們留下來,還要上課嗎？”
同學們搖搖頭,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要是給你們上課的話，我們這些老師是不是也得留下來啊?”
老師隻是個苦命的工人，家裏上有老有小的，好不容易能回家了，又遇到這種事，是真糟心哪。
第三節是自習課,班主任黑著臉站在門口，真的，他的整個麵部都是黑色的,尤其是印堂處。”黑著臉”已經成了一個形容詞。
剛上完第二節課的數學老師直接被三班班主任的臉色震驚，趕緊跑了。
班主任的雷霆之怒比上課鈴來得更早。
“我再問一次，自願留校的舉手。”
很顯然，人數完全低於班主任的預期。
“孫敬行,站起來數一下。”
班長聽令而行，很快給出結果:“二十一個人，老師。”
班主任一把把手拍在講桌上:“為什麼還是就這幾個人！”
班長溫聲提醒道:“比上次統計多了八個人了。”
“就多八個人？”班主任坐下，怒氣不減，“我今天叫出去的是三十個人！現在為什麼人不夠！”
槍打出頭鳥，但身居高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班長還是決定挺身而出。
“老師，你不是說自願留嗎?“那報名是不是應該自願呢？”
“是，我是說過自願，我在西大教室問的時候是不是沒人說不願意！"
”老師，怎麼可能有人在你問‘願不願意留’的時候給你大聲說不願意呢？你聽到的肯定都是願意留的人說的啊。”
班主任不以為然:“那我不管。不願意留又不敢大聲說，那就全留在這兒唄。”
班長很憤懣，班上其他人也都如此。
另一位勇者範書磊站了出來。
“老師，我們都已經幾十天沒回家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回家了，回家應該是我們的權利吧？”
“權利？天天想著自己那點權利，學習還是你們的義務呢，都給我留這履行義務,否則你們什麼資格在這兒提權利?
銷煙之下,矛盾一方努力保持理智，期盼能以理服人。
“老師，我們在這兒幾十天，哪天不都在學習嗎？而且就算明天能回家，我們回去又不是不學了，學校不是也已經給我們安排好網課了嗎？"
“你們還有臉提這幾十天的學習？你們哪天不是死氣沉沉的？有幾天、有幾個人是認真學的？還提網課？上網課什麼狀態，你們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