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書孟轉過小小的腦袋問我“你要去哪裏呢？”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裏呢？”
“我也不知道。”
翌日，書孟早早起床用並不熟練的手法做起了早飯，他甚至隻比灶台要高一點點，從水缸裏舀起一瓢水都顯得那麼費力，好不容易倒在鍋裏，又到灶台前生火，火苗就像故意和他作對似得，奮力掙紮幾下後，仍是化作一股炊煙熄滅了，反複幾次後，小小的書孟靠著灶台抽泣起來。
我說“我來吧。”盡管我可以一揮手讓火燃燒起來，還是耐心地吹著火折子，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擊這個弱小的孩子。書孟的眼裏迸發出一種羞憤的情緒說“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可以學著生活的很好，以後也會照顧你。”
有種難過的情緒瘋狂滋長，是憐憫、同情、感動，我不知道隻能盡力平複情緒說“姐姐等你照顧，姐姐等你長大，姐姐相信你會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保護姐姐。”
他說“你是小珠，不是姐姐。我會保護你。”
小小男子漢不知道天高地厚，隻是倔強的把我推出廚房，在鍋裏扔下一把米，水開後又磕了一個雞蛋進去。“
吃早飯時，我看著書孟碗裏半生不熟的白粥和我碗裏的雞蛋，我說“你不餓嗎”
他說“你吃吧，我吃過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幾百年來一直飲食山間草木花露，我分了一半給書孟說“你也吃，我吃不了多少”，他沒有廢話，接過一半雞蛋大快朵頤，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會心一笑，雞蛋入口，蛋清透著絲絲鮮甜，蛋黃綿密鮮香，確實不似花露淡然無味。
互相謙讓的結果就是，我和書孟都拉肚子了，書孟的米沒有洗，也沒有煮熟，雞蛋也沒有洗，小孩子本就腸胃嬌弱所以拉肚子，而我單純是太久不食人間煙火，肚子來不及適應。
望著對方虛脫的模樣，我說“瞧，以後還是我來做吧，你長大一點了再來怎麼樣。”
書孟紅著臉點頭，小腳將地下的石子一腳踹出去老遠。
沒想到我化成人形修煉的第一步竟然是帶孩子，世事無常，老天誠不欺我！
白天我帶著書孟一起到山上采藥，挖野菜，捕捉一些小野味，給書孟補充營養，晚上我修煉時，書孟就在旁邊學習寫字，我從村長那少得可憐的書桌裏摘抄了幾本書，沒事兒的時候就教著書孟識字，晚上就讓他一個人學習寫字認字，書孟拿著“窈”問我這是什麼字，我說這是“竊”，鄭重其事的重複盜竊的竊，書孟點點頭轉身在地上比劃。
夜裏，書孟已經睡去，我在院子裏曬月亮修行，村裏的老光棍喝了酒，摸到我家門前，嘴裏含糊說著“這麼漂亮的小妮子，一個人帶著娃又要愁吃的，幹嘛這麼辛苦，你跟了我，以後有的是福享。”說著就要朝我撲過來，我自巍然不動，還沒等他撲倒身前，幾個嘴巴子已經扇得他臉腫的像個豬頭，老光棍氣急敗壞，“小娘們還挺有脾氣，你們兩無依無靠的臭崽子，我就在這裏辦了你看誰敢說什麼。”說著竟然開始解腰帶準備脫褲子。
已經醒來的書孟，看見這一幕，咬的牙齒咯吱咯吱響，發了瘋似得衝上去一口咬在光棍大腿上，任憑老光棍怎麼扯，怎麼踹他都不鬆口，老光棍嗷嗷的叫聲響徹天際，見狀，我不緊不慢起身說“書孟鬆口，你也不嫌髒！”書孟這才鬆口，嘴裏吐出一塊肉來，帶著滿嘴的血，月光照耀下活像個地獄來的小惡魔。
老光棍罵罵咧咧的跑遠了，書孟說“你就這麼放過他了。”我搖搖頭故作高深的說，“有的人一輩子都不能用羅”，書孟不解，“什麼不能用了？”我點著他的小腦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