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都笑了,打開易拉罐的拉環碰了個杯。
我還沒開口,男人就先發話了:“剛剛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像我。”
”此話怎講。”
“你現在17-8歲吧,反正應該還在讀書吧,可能還未成年?”
“馬上要高考了。”
“我想也差不多,本來想拿酒的哈哈。”
“所以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呢?”
“倔。”
“怎麼說?”
10年前的臨海市
18歲的少年高三的時候時常來不及吃早飯,學校對麵有一個流動攤販,專門做麥餅的,少年就時常去預訂麥餅,在早讀課下課的時候去學校的後門拿,而老板娘也每次都按時送到。
有一天,來送麥餅的人變成了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生,她在給少年麥餅的時候,順帶遞了一張紙,上麵寫著娟秀的字。
“我聽不見,媽媽最近生病了,我來代班,麥餅做的不好的話請見諒。”
後來,少年與少女慢慢的熟識,少年也知道她是個天生的聾啞人,她的父親因為這個拋棄了她們娘倆,她的母親貌似生的也是大病。
兩個人在紙張上聊著天,在沉默之中拉近著彼此的距離。
男孩畢業了,考上了甬城的大學,女孩也完全掌握了麥餅的手藝,男孩陪女孩去墓前獻了花。
“你要去哪裏?”
“甬城。”
“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繼續做麥餅,那是媽媽留下來的。”
“有困難跟我說,我隨時可以趕回來。”
“好的。”
“其實....”
男孩寫到一半劃掉了上麵的字。
現在
“其實那個時候,我是想讓她直接跟我一起來這裏的,但我覺得我還不夠格去幹涉她的人生。”
“而實際上,其實是我在學習上老是遇到了困難,在智能機普及以後,她學會了使用,經常發消息鼓勵我。”
“剛出來實習那段時間是最艱難的,我幾度想放棄,但我放不下麵子,我答應了家裏一定會來這裏闖出屬於我的天地。”
“我渾渾噩噩的,到最後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這個時候她居然來這裏了,給我帶了一份麥餅。”
“她鼓勵我堅持下去,也不要再倔下去,跟家裏人好好交流,借點錢繼續來這裏發展。”
“男人或許就是這樣,一定要過了那段時間才能夠明白一切抹下麵子。所以我並沒有接受她的提議。”
“在知曉我的決定之後,她告訴我,其實她家拆遷了,如果我接受,她願意拿出所有的錢來支持我。”
“其實中間還是有很多插曲和心理鬥爭的,我想等你以後經曆了之後也會明白的。”
老板娘走了過來,把打包好的麥餅遞給我。
“是她決定的,說等我們聊一會再燒你那第二份,這樣你帶回去給別人的時候就會熱一點。”
“太貼心了哥!”我對這位聾啞老板娘的細心十分感動,對她做了剛剛學的謝謝的手語手勢。
“所以你覺得我也是一個這麼倔的人嗎?”
“一下子就能看出來的。”男人一飲而盡。
“抱歉的問你一下,你大學是什麼專業的,現在在幹什麼?”
“大學是金融係的,但現在是房產中介,我基本晚上都來這裏幫忙。”
男人的臉上浮現著釋然的笑意。
一陣夏風吹過,餅攤上的鈴鐺鈴鈴作響。
“好漂亮的小鈴鐺。”我在掃碼付款的時候說道。
“這鈴鐺能讓她聽見哦。”
“哦?”
“她決定來甬城出攤前我做了一個夢,隨著下課鈴響起,我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拿麥餅,見到的依然是她,但她開口對我說到,謝謝你喜歡吃我做的麥餅。於是我便安了這個。”
女人仿佛想說什麼,拿出了紙和筆,寫在紙上讓我看:
我聽不見但是能感受到鈴鐺的震動,你喜歡吃我做的麥餅嗎?
我重重的搖著鈴鐺,聆聽著夏風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