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蕭楠卻隻是笑著,深深凝望著蘭芝,說:“蘭芝,你和我不一樣,你是個好姑娘,你的人生還有很長,萬萬不能折在我這裏,所以,接下來的話你千萬記住了,明日一早你就收拾金銀細軟離開丞相府,能走多遠走多遠,絕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你曾是我的丫鬟,也絕不許你再回京城來找我,不管丞相府發生什麼,你都不許回來!記住了嗎!”
說到最後,劉蕭楠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威凜,逼人的氣勢讓蘭芝不敢拒絕,隻得咬著唇點了點頭。
劉蕭楠像是終於卸下了身上的包袱,一瞬間變得疲憊異常,搖搖晃晃地往床邊走去,嘴中喃喃自語道:“現如今已然覆水難收,所謂因果報應,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蘭芝不明白她的話,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劉蕭楠朝她莞爾一笑,說:“別難過,蘭芝,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便是我的歸宿了。蘭芝,你去歇息吧,明日城門一開你就馬上出城,不必再來請安。”
劉蕭楠眼中隻有深不見底的平靜,像是已經參透了萬物,心涼如水。
蘭芝不知還能說什麼,隻得默默退下。
夜色正濃,安靜如斯的京城儼然入睡,而皇宮中卻是一片血雨腥風。
太子沒有時間部署宮中的暗衛,隻能帶兵強攻,趁著濃重如墨的夜色,太子身披四爪蛟龍黃袍,高舉銀月斬天劍,身後領著一萬五千餘名怒吼的兵士,帶著睥睨天下的決絕,舉劍攻向了禁衛軍守衛的皇宮。
刀劍相殺,人如草芥,往日一塵不染的皇家禁地很快就變成翻湧的死亡之海,所有人都眼中都隻剩下殺戮,皮肉綻開,紅蓮盛放,此時唯有屠盡一切才是夜的樂章。
因為起兵突然,禁衛軍全無招架之力,很快太子就攻到了內宮,也就是整個皇宮的最後一道防線——從這裏再往前就是皇上休憩的禦寢宮了。
太子沒有絲毫的猶豫,帶著必勝的微笑,衝向了全副武裝的禁衛軍。
隻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太子成功突破內宮防線,並順利將號稱大宇第一勇士的禁衛軍大統領斬落馬下,讓手下將其五花大綁。
太子威風凜凜地跨下馬,不可一世地笑著,劍尖一指跪在地上的大統領,問道:“父皇是否命你擬旨改立楚王為儲君?”
大統領毫無畏懼地瞪著太子,沒有說話,而是朝他吐了一口。
太子險險躲過他的口水,氣得往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腳,直把他喘得噴出半口血來。
大統領躺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太子鄙夷地看著他,吩咐手下道:“先把他押下去,多派些人看管,絕不可讓他逃了。”
“是。”
太子提著劍繼續往前走,一步步邁上白玉台階,最終站在了禦寢宮門前,一腳踹開了雕花的梨木大門。
宮內的宮女太監都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太子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走進了內室。
鵝黃帳幔裏,皇上半倚著枕頭,雙眼通紅地盯著走來的太子,枯槁的手指微微發顫,氣得大罵:“逆子!逆子!你竟敢……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仰天長笑,站在皇上麵前,眼神陰險,說道:“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你既然已經立我為太子,又為何要百般寵愛楚王?是你將我逼上絕路,也是你自己將自己逼入死亡!”
皇上目眥欲裂,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子就那樣冷眼看著,臉上沒有絲毫情緒。
許久,皇上才止住咳嗽,奄奄一息地說:“我……絕不會……把大宇……交給你這種人……”
太子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大笑著說:“愚蠢的老東西,你覺得現在你還有權利決定王位的歸屬嗎?從我邁入這寢宮開始,天下就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
皇上的眼睛倏然睜大,一口氣梗在喉嚨中,硬是氣得暈了過去。
自此,太子的逼宮順利成功。
一夜之間,太子的親兵取代了皇宮內所有的禁衛軍,皇上被軟禁在最幽深的偏殿之中,楚王府也受到層層疊疊的重兵把守,府內的人一個也出不去。
太子一夜未睡,因為忙著清理戰場、清點餘兵,還將之前那些擺明支持蕭悠的官員提前軟禁了起來,最後在禦書房召集皇後、劉丞相、韶顏討論登基一事。
昨夜劉丞相也忙活了一整夜,不僅要遊說中立的官員支持太子登基,還要四處打探有沒有想要扶持楚王的官員密謀造反,宮中的諸位公公內監也要一一打點,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查出逼宮之前皇上到底有沒有留下改立楚王為儲君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