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贅言,次日一早容婉和柳慕白就送蕭悠和若伽蘿離開了村子。
容婉與柳慕白合力給令狐緋又療了一次傷之後,令狐緋困倦地睡去,容婉則與柳慕白並肩坐在屋頂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柳慕白忽問道:“臭狐狸,你明明已經大仇得報,為何還要一直留在人世?”
容婉笑了一下,說:“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這裏還有我舍不下的人。”
柳慕白心口狠狠一疼,明知故問:“蕭悠?”
容婉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不過也不止蕭悠,如煙啊,伽蘿啊,自然也有你啦,呆子。”
柳慕白絲毫沒有因為最後這句話欣慰,反而愈發難過起來。但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嗎?不論他怎麼做,在容婉心中終究也隻是一個朋友,充其量是個“好”朋友。
柳慕白慘淡一笑,心髒像被人死死攥住一樣,仿佛疼得要裂開了。
看著容婉明媚和煦的笑靨和清澈明淨的眼神,柳慕白突然覺得他們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明明她就坐在自己的身側,明明他一伸手就可以攬住她的肩膀,明明他一低頭就可以吻上她的額頭,明明他一句話就可以說明自己的心意,但他卻不敢伸手,不敢低頭,更不敢開口。
他怕他們的距離會更加遙遠,遠得再沒有機會並肩而坐,遠得再沒有機會無所保留地談心,遠得連她的臉都看不到,連她的聲音也聽不見。
與其那樣,柳慕白寧願深深埋葬自己的心意,就這樣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她,不論是魑魅魍魎還是牛鬼蛇神,他都會一一斬盡,就算拚上性命也定要護她周全。
容婉看他忽然沉默下來,目光也變得深沉而悠遠,戳了戳他的肩膀問:“你怎麼了?”
柳慕白驀地回過神來,搖搖頭說:“沒,沒事。我就是想,你一直以妖的身份長留人世總是不太方便的,你可有想過這個問題?”
容婉不著痕跡地歎口氣,說:“當然想過,我一直在想啊。我想與蕭悠白頭偕老,想與他共赴黃泉,而不是看著他的生命慢慢走到盡頭,我卻還要繼續忍受上千年沒有他的日子,那也太殘忍了……我問過師父有沒有從妖變成人的法子,我師父也不知道……”
柳慕白震撼極大,他幾乎要忍不住說出自己發現的那本古籍的事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強行咽了下去。
不行,在沒有找到另外半本書時不能說,不能讓容婉空歡喜一場。眼下就由我來努力滿足她的心願吧。
隻要是你所求,縱然攪得天翻地覆我也定為你找來。
之後兩天,在容婉和柳慕白的努力治療下,令狐緋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日漸好轉,令狐緋精神好了,便又開始擔心聆月,容婉總能看到她望著窗外出神,也能猜出個大概。
容婉想著,總讓令狐緋這樣心事重重著也不利於傷勢恢複,便說:“師姐,你若是擔心聆月,我這就回鏡月山去一趟,看看他回去沒。”
令狐緋急得辯解道:“誰……誰擔心他了!我……我沒有……”
容婉無奈地笑笑,說:“你就別嘴硬了,你的心思可全都寫在臉上了。”
令狐緋趕緊捂住了臉。
容婉道:“我變成狐狸身回去,用不了幾天的,你和柳慕白在這裏等著,若是蕭悠回來了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他,千萬不能跟伽蘿說漏嘴啊。”
話已至此,令狐緋也不再阻止她,說道:“那好吧,你一路小心,我們等你回來。”
接著容婉找到柳慕白說明了情況,將令狐緋托付給他,立刻就出發了。
容婉變作狐狸身施展妖術朝鏡月山奔去,經過沒日沒夜的趕路,兩日後她終於到達了鏡月山。
容婉先趕到聆月洞口察看,發現這裏果然如同師姐所說,已經被人為地搗毀了,而且她在附近也沒有發現聆月的氣息。
她又去師父的山洞說明了此次的來意,詢問常顏最近是否見過聆月,常顏也說很久沒見過了。
容婉差點就要說出令狐緋受傷的事情,但怕常顏擔心,還是忍下沒說,隻說現在令狐緋與她在一起,讓常顏不要擔心。
容婉掛念漠北的情況,也未多留,拜托了師父留意聆月的消息後便又離開了鏡月山。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剛出鏡月山,就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方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