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長得相當俊美的男子。
平視過去,隻瞅得一身白衣青裳。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長眉如葉,一雙眼睛,似乎滿含瀲灩光彩。
我盯著那眼睛看,隻覺樣子煞是精致,畫描的一般,讓人不想移開視線。
風在庭院中掃過,樹木的葉子“嘩嘩”地響。
好一會,他微微蹙起眉頭,雙目更顯修長。
一陣人語聲從回廊那頭傳來,打斷了我們的對視。
美男子望望那邊,神色複雜地又瞥我一眼。隻見那衣袂在眼前一晃,頃刻間,他竟消失不見了。
旁邊傳來一聲輕哼,我回過神來。
大門敞開的廂房裏,阿芙躺在一堆陳年茵席上,掙紮著要起來。
“……女君?”她神色迷糊,像剛剛睡醒一樣,用手擦著眼睛。再看她身上,隻見衣衫完好。
“喲,女君這是做甚?”
正想詢問,一個故意拉長的聲音忽而在我身後響起。
門口,幾名家人神色恭敬地站著,一名婦人站在當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一事未盡又來一事。
我轉身麵向她。
“阿……阿姆!”阿芙卻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怯怯向她行禮。
“並未做甚。”我答道。
這是父親派來打理母親喪後之事的人,姓周,據說是個很得那邊夫人仰重的,宅院裏的家人們都要尊稱她一聲阿姆。
“阿芙,你給女君送膳食,就送到了此處麼?”周氏沒有理我,卻看看地上的食盒,轉而問向阿芙。
“嗯……阿姆……我……”阿芙臉色慌張,兩頰漲紅,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是我想到此處用膳,故而教阿芙拿來的。”我答道。
周氏看我一眼。
“女君是個大人呢,如今居喪,更該檢點才是。”她似笑非笑,道:“然家有家規,還煩女君在用膳前先將孝經抄上十遍。”
說罷,她不等我回答,命身後家人將食盒收起,緩步離開了。
“是婢子不好,連累了女君!”案前,阿芙一臉愧疚,眼淚都快出來了。
“無事。”我將筆蘸了墨,慢吞吞地在紙上落筆。
“這卷冊這麼長,要抄到何時才能算完,那周氏是故意要女君挨餓。”阿芙憂心忡忡道。
“無事。”我又道。過了會,我看看紙上的東西,覺得滿意了,將紙遞給阿芙:“好看麼?”
阿芙探過頭來看了看,點點頭:“好看。”
說著,她對我嘻嘻一笑:“女君,你畫男子哩。”
我仔細看著她的表情:“你可覺麵善?”
阿芙歪著頭又看了看,搖搖頭。片刻,她恍然大悟一般看向我,雙眼放光:“婢子知曉了!近來多有踏青之人,女君可是又去爬牆,窺著了哪位來遊春的公子?”
我笑笑,道:“胡說甚,不過隨手畫畫。”
窗外的月亮漸漸到了半空。
阿芙似乎特別疲憊,已經趴在案邊睡著了。
我看看她,放下筆,去外室取她的被褥。等到回來,突然發現案前坐著個人,把我嚇了一大跳。
聽到響動,那人抬起頭來,隻見眉目如畫,卻正是白天那美男,不,妖男。
見我一臉驚詫,妖男唇角彎起,勾出一個魅人的笑,接著不緊不慢地拈起案上那張畫紙,朝我揚了揚:“女君莫不是白日裏見到在下,觸動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