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農田和鄉邑在大地上依稀可見,飛馳地後退。
心急劇地跳動,我卻覺得心奮不已。
夜風呼呼掠過耳邊,我的頭發向後飛揚。
抬起頭,明月就掛在上方,似乎觸手可及,淡淡的雲形如綾紗,在月光中隨風縹緲。不時有鳥兒飛過身旁,衝我們唧唧地叫,我可以看到它們在腳下展翅樣子。
一切仿如夢境一般。
怪不得都想修仙,再不濟也要當妖。
我突然領悟到為何若磐一定要等到晚上再走。這家夥大約不會隱身,光天化日下這麼個龐然大物飛上半空,不嚇死人才怪 。
回到棲桃館,已是深夜。
看到我回來,管事似乎鬆了口氣,卻又立刻拉下臉來,領著我去見柳青娘。
“在城外迷路?”堂上,柳青娘喝著茶,話音緩緩:“三日之後就要赴京,你若此時不見,可知我麻煩?”
我低頭道:“弟子必無下回。”
“好個必無下回。”柳青娘冷笑,放下茶盞:“你雖非賣身,可入了棲桃便是棲桃弟子,‘必無下回’之類的話,這館中可從未有過。”
她語氣淩厲,我望著她,幾乎無言以對。
正尷尬間,這時,管事在外麵稟報:“夫人,辟荔公子來訪。”
第十四章
柳青娘神色微訝,與旁邊的承文相視一眼,又看看我。
我聽得這話,也頗覺得意外。
“請他入內。”柳青娘淡淡道。
管事在外麵答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窸窣的腳步聲傳來,管事領著一人入內,衣飾儒雅,正是妖男。
“辟荔深夜打擾,夫人恕罪。”妖男看我一眼,麵含淺笑,向上首的柳青娘款款一揖。
柳青娘亦微笑,看著他,目光變得溫婉。
“公子哪裏話,”她聲音柔和:“寒舍得公子蒞臨,妾求之不得。”說罷,讓承文將下首一席置好,請妖男落座。
妖男並不客氣,謝過柳青娘,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不知公子來訪,所為何事?”柳青娘讓承文斟茶,問道。
妖男莞爾,看看我:“某今日邀表妹出城,不料迷路失了方向,至今方歸。聞得夫人治館甚嚴,表妹出館皆因辟荔,還望夫人勿怪,此乃其一。”
聽他說出這話,我心中稍稍安穩,這人還算有些良心。
柳青娘看我一眼,淺笑依然:“公子所言,妾自然理會。然,白芍已入棲桃門下,當以弟子規矩管束。”
我的心又微微提起。
“不過,”她看看妖男,唇角彎起:“公子乃貴客,既是公子求情,此番便權且記下。”
心中一下鬆開。
妖男亦莞爾,在座上一揖:“多謝夫人。”
柳青娘頷首,將手中紈扇輕搖:“公子方才說其一,莫非還有其二?”
妖男眉梢微微揚起,笑意更深:“其二,自然是上回與夫人約下的品茶吟歌,今夜月色正好,不知夫人可有意踐諾?”
我聽著這二人對話,隻覺愈發迷惑。他們似相交頗深,妖男何時與柳青娘這般熟稔?
柳青娘輕笑起來,看這妖男,目光溫柔似水:“勞公子記掛,今夜便依公子所言。”說罷,她對承文柔聲道:“去取我琵琶來。”
承文答應一聲,退下去時,朝我揮了揮手。
我如獲大赦,再顧不得揣測,忙向柳青娘一禮,告退下去。出門時,我向裏麵再瞟一眼,隻見妖男麵上,笑意和煦醉人。
妖孽。我心道。
夜風輕柔,出了庭院拐個彎,柳青娘的閣樓就不見了。
“聽管事說,那白狗是你的?”走在前麵的承文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