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狐狸蹲在一角案上,渾身皮毛豎起,緊張地尖叫。
“府君……這!這……”田昌更是語無倫次,手腳忙亂地用袖子替太守擦拭,他瞪向堂下家人,氣勢洶洶地指著灰狐狸喝道:“還不快把那畜牲抓起來!”
家人們連忙答應,朝灰狐狸蜂擁而上。
我心裏暗歎,輕輕將手掌一轉。┆思┆兔┆在┆線┆閱┆讀┆
“乓”一聲,三名家人撲上去,力道太重,案台一下被壓塌了。他們爬起來,手裏卻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這都跑了!沒用!”田昌氣急地斥道,臉上肥肉抖動。說罷,卻又賠笑地去攙扶盧太守,口裏不住道:“府君莫驚,一場意外,待田某領府君去換身新衣,今夜還可繼續……”
“罷了。”太守擋住他伸來的手,從席上起來,還殘留著羹湯油光的臉上黑沉得像潑了墨:“多謝田公,今夜某身體不適,還是先回府。”
“這……”田昌左右為難,滿頭大汗,堆著笑不停作揖:“今夜實在照顧不周,多有失禮。”
太守卻不假辭色,離席走開。
田昌仍一臉歉意,追著太守出去,口中叨叨不停的聲音傳來:“下回田某設宴,還請府君再光臨寒舍……”
一場宴飲被攪黃。上首的人走了,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亦是無趣。不少人紛紛起身起來,互相作揖告辭。
我自然也不打算留下,方才使了個小法術把灰狐狸救走,可這下,她又不知道鑽哪裏去了。心裏一陣氣惱,我見這宴廳上已經全然沒了灰狐狸的氣息,也起身離開。
“白公子,這……”田昌的管事立在舟下,與離開的賓客行禮,看到我,更是一臉苦相。
“替我多謝田公招待。”我微笑頷首,從容走開。
天空中沒有月亮,平靜的湖麵上隻有明燈綽約的倒影。我自然不打算就這麼回去,站在水榭上,將眼睛四處張望。似意料之中,水榭長廊那邊,一個身影立在燈下,似乎在臨水賞景。
我朝那邊走過去。
許是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過頭來。
是妖男。
看到我,他眉梢微微揚起,目光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圈,唇角一彎:“某在路上就聽說白公子是瓊州地界上第一俊美的男子,如今見到,似乎屬實。”
那聲調和那表情帶著倜儻,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妖孽的樣子。
我也笑。男子裝扮是為了應付在外行走,他們見慣了我,再易裝成男子就未免無聊。故而我每次到蓬萊,都仍著回女裝,這般打扮,妖男是第一次見到。
“初雪何在?”我問。
妖男微笑,將身體讓開。他身後的闌幹上,灰狐狸站在那裏,津津有味地啃著油餅,頭也不抬。再看妖男腳下,一個布包塞得鼓鼓的,看那滲出的油跡,似乎裏麵全是油餅。
“我也是無法。”妖男歎口氣,道:“我若不去全偷了來,她就會去把人家庖房毀了。”
原來如此。
我無奈地笑,看著灰狐狸:“她何時醒來的?”
“前幾日。”妖男答道。
我頷首,卻還是不解:“她怎不認得我了?”
妖男緩緩道:“仙草精元隻能續命,能醒過來已經不錯了。她之前活了三百歲,要重拾妖力才能記事。”說著,他瞥灰狐狸一眼。聲音低低:“如今她這心智,不過是隻初生幼狐。”
我同情地看向灰狐狸。
似乎察覺到目光,灰狐狸從油餅裏抬起烏溜溜的眼睛,“吱”地叫了一聲。我笑笑,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灰狐狸稍稍撇過頭,卻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