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捉去神界受教了?”
我苦笑,沒說話。
星君卻仍看著我,小眼裏不掩八卦之色:“聽說你這回是跟著子螭回來的?”
果然都是神仙,傳話之快速非同一般。
“星君還是這般消息靈通。”我早有經驗,語帶奉承地敷衍道。
與過去一樣,星君笑起來,拿起酒葫蘆又灌一口。
“小神女,不是老叟我賣弄。”他打個酒嗝,得意地說:“老叟當年在天庭那可是千裏眼順風耳都不如的!就連女媧伏羲都要向老叟打聽那四方異事。還那寶霓天,若沒了老叟,如今還被句龍那小兒鎖在藏室裏不見天日……”
我愣了愣。
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星君亦打住話頭,尷尬地看看我,片刻,又嗬嗬地笑了起來:“人老了,記不住事,莫怪莫怪!”
我抿抿唇,沒有言語。
句龍當年與我一同消失,現在我回來了,句龍仍不見蹤影,天庭中必然再起議論。昆侖璧與句龍子螭的關係不是秘密,若將句龍死訊公布,無異於將子螭的病情告訴所有神仙。故而,過去天庭對句龍去向的解釋是句龍被召回了神界,今後也隻能繼續這樣。
將來怎麼辦,我也曾問過子螭。他卻不以為然,說他那半邊昆侖璧要完全破碎,少說也還有千年,即便句龍不在,他自己也能扛起天庭。
“星君方才說寶霓天,怎麼回事?”我不理會方才那言語中的打探,岔話問道。
星君精神又回來了,看著我,神秘地說:“擷英可去過凡間?”不等我回答,他嘿嘿地笑起來:“據說如今寶霓天在凡間可紅著呢,宮廷教坊爭相排演,那可都是老叟的功勞!”
我了然。睨著他,當年曾聽說寶霓天是一位仙人傳下的,原來就是北極星君。
星君說著,卻歎口氣:“句龍那文辭雖佳,可若是用術業的眼光去想,老叟覺得那神君換作子螭的模樣更好,故而……”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兩隻眼睛望著前方。
我也望去,隻見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他身上換了一套淡色的尋常錦袍,與背後盛開漫天的寶霓花相映,卻深刻分明。
“擷英,”星君望著那邊,忽然捅捅我的手臂,低聲道:“不是老叟說你,子螭也不錯呢。”
說罷,他又嘿嘿地笑了起來,朝子螭遠遠一揖,搖搖晃晃地哼著小調騰雲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看看星君的身影,又看看子螭,啼笑皆非。
“謁見完畢了?”我走上前去,問道。
“嗯。”子螭道:“方才那是北極星君?”
“正是。”我說。
子螭望望四周的寶霓花,又看看我,臉上神色輕鬆,沒有說話,邁步沿著另一條小徑朝著寶霓花深處走去。
“子螭,”我望著他的背影,想了想,道:“為何不去神界解開昆侖璧?”
“嗯?”子螭回頭看看我,片刻,淡淡道:“你以為我不想?神界早已縹緲無蹤,我上回去已是最後一次。”
他說的“上回”,就是句龍補天那個時候。牽扯到過去,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花樹漸密,花枝簇擁得也更美,抬頭望去,寶光如雲霞般燦爛。和風吹過枝頭,繁花微動,點點花瓣打著旋落下。
子螭似乎對道路頗為熟悉,他在前麵七拐八繞,一個小小的水潭出現在麵前。
我愣了愣。這處水潭隱藏在仙苑深處,乃是泉水彙集而成,外圍生長著荊棘,不熟路的人很難找到。也正是因此,這水潭景色極美,不光寶霓花,潭邊的各色花樹藤蔓亦生長得姿態萬千,每個時節各有繁花盛開。當年我發現這個地方之後,隻告訴過句龍,長久以來,這潭邊隻有我和他來過,從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