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去,隻見曇珠正端著酒杯,笑意嫣然地望向子螭,雙目脈脈含情。
果然是個坐不住的,像是急著要搶回什麼一樣。我心裏暗嗤。
子螭正要舉杯,這時,仙官前來稟報,說南海龍君到了。
南海龍君?我訝然。
“請來。”子螭放下酒杯,含笑道 :
仙官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沒多久,一個秀氣的身影跟在仙官後麵走了過來,錦袍玉冠,正是南海龍君。
“神君。”龍君在子螭麵前一禮。
“弁羽。”子螭道:“可來遲了。”
龍君微笑:“路上耽誤了些功夫。”
南海龍君身份不低,座上眾人,除了子螭和廣清真君,其他人都須向他行禮。南海龍君神色自然,一番寒暄,在子螭右下首坐下下來。
我瞥瞥曇珠,她的酒杯還滿滿地放在案上,浮著笑容的臉上,眼睛盯著子螭,似很是不甘。少頃,她朝旁邊一名仙人看了看。
那仙人收到眼色,即捧起酒杯,向上首笑道:“今日承神君賜宴,小神等空手而來,實在羞愧。幸而瑤池仙子備下樂舞,獻與神君,聊表心意。”
在座眾人皆是驚喜。
廣清真人捋須,龍君神色無波,我冷笑。
“哦?”子螭莞爾,看向曇珠:“如此,我等自翹首以待。”
“敬諾。”曇珠笑意盈盈,起身向子螭及眾人一禮,款款離席。她從發上摘下一朵菡萏,隻見菡萏放出奪目的光彩,倏而離開曇珠的指間飛到池上。
花瓣紛紛落下,化作一群羅衫白裙的仙娥,手持樂器。花心變得石台般大小,曇珠輕舒廣袖,飛到花心之上,隨著仙娥們奏起的樂聲,且歌且舞。
那曲子我聽得清楚,是下界裏巫女讚頌靈修時所用的樂律,萬般繾綣,為的是引得靈修一顧。
在座的都是神仙,誰是那祝辭裏的靈修,我卻不用想也知道。
我望著曇珠,她的腰肢柔若無骨,衣袂裙擺飄逸如煙,可謂美不勝收。隻是這般妙樂,不知靈修可聽進去了?想著,我又瞥瞥子螭,隻見他坐在榻上,身姿悠然依舊。
未幾,一曲奏完,舞台重新收小變成花心,仙娥們飛上半空,又變成花瓣紛紛落下,排列在花心周圍,菡萏還原如初。
曇珠將花朵重新簪回發間,向眾人下拜一禮:“曇珠獻醜。”
在座眾仙人皆拊掌讚歎。
“得與仙子同宴,果有眼福。”有人笑道。
子螭莞爾頷首,卻對廣清真君和聲道。“久聞真君門人不乏才藝精通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廣清真君捋須,緩緩一禮:“神君過譽。”
曇珠望著子螭這邊,頰邊泛著紅雲,笑容嬌豔。有意無意之間,她瞥我一眼,不掩得色。
嘁。我不以為然地別過臉。樂舞也不是她能跳得,我還會寶霓天呢!
“既然諸位仙人有備而來,某無所助興,豈非不恭。”正暗自摩拳擦掌,我忽而聽到一個聲音緩緩道。看去,卻是南海龍君在說話,他望著子螭,麵帶微笑。
呃?我有些錯愕。
“南海龍君亦有樂舞麼?”子螭似頗感興趣,看向他。
龍君道:“並無樂舞,隻有短歌一曲。”
說罷,他將玉箸朝酒盞中一撥,濺出琥珀般的酒液,水珠在空中變化,幾條長龍忽而出現在半空。未幾,長龍降下,化作幾名龍神,皆玉冠長身,形貌白皙俊美。
龍君手執玉箸,緩聲而歌。龍神們環坐在前,或擊缶,或撫琴,隨著龍君相和。歌中頌的是佳人,歌詞滿是傾慕追隨之意。雖是男子,那歌聲卻清越而悠揚,毫無粗礪之感。在座眾人一時屏息凝神,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