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觸目,往事忽而浮上心頭。
我轉頭,若磐靜立不語,雙目幽深。
“幽官說的就是此處?”
“嗯。”若磐道。
我看著腳下及膝的荒草,這個地方是我過去降生為人之所,我去蓬萊前才來過一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去尋他。”片刻,我說。
“嗯。”
我轉身走開,才行了十餘步,回頭看去,若磐仍站在坡上,看著這邊一動不動。
腳步收住,我折返回去。
“若磐,”我躊躇著,過了會,注視著他:“我知道你的心,隻是我……”聲音發澀,我張著口,卻說不下去。
“我明白。”若磐的聲音低低。他雙♪唇緊抿,飛舞的雪粒中,眼眶上竟似有些微微地泛紅。
北風掠過,我深吸口氣,沒再說話,少頃,轉身離開。
“阿芍!”忽然,若磐出聲叫我。
我回頭。
他立在那裏,金眸明亮,語聲醇厚:“我仍不曾後悔。”
我的腳步凝滯,好一會,唇角彎了彎,不再看他,繼續朝前方走去。
雪越下越大,田野中逐漸染上銀色。
那條小河上,木橋還在,老宅卻已經改了樣子,斷壁殘垣裏是別人家的菜畦。隻有那棵老梅樹仍然歪歪地立在路旁,枝頭長著粒粒花苞。
老宅的背後已經變成了一個村莊,寒氣中,炊煙徐徐。
“這位娘子!天寒地凍,來買二兩酒吧,你良人必是高興呢!”路過一處酒鋪時,當壚的婦人朝我招呼道。
我正想搖頭,忽然,我看到一個老婦人坐在火塘邊上看著我,那麵容,似曾相識。
見我看她,老婦人笑起來,皺紋深深:“這位小娘子,老婦看你麵熟得很哩。”
我停住腳步,看著她。
老婦人仰著頭將我打量,似在思索地說:“老婦我年輕時曾去過洛陽,在那裏認識過一個同鄉的女子,也是你這般模樣,名叫……”她想了想,片刻,笑道:“叫什麼老婦忘了,隻記得那時,她們都喚老婦阿沁……”
“母親又說胡話。”當壚的婦人收拾著酒具,對我笑道:“方才路過一位公子,生得也極是俊俏,我母親也說年輕時見過一模一樣的,還說那是什麼北海王!”
心忽而頓,我愣了愣。
“老婦可不曾胡說!”老婦人嗔怪地看了當壚婦人一眼,扶著旁邊的柱子慢慢站起身來,一邊佝僂著朝屋內走去一邊喃喃地說:“就是像麼,老婦可不糊塗……”
“這位娘子,”我向當壚婦人道,隻覺胸中心潮湧動:“借問一聲,方才說的那位公子,往何處去了?”
“那位公子?”當壚婦人想了想,望望前方,朝不遠處一條小路指了指:“我記得他是去了那邊。”
她話音才落,我已謝過,步履匆匆地往她所指方向奔去。
細雪漫天飛舞,我的兩袖向後揚起。清冽的風中,那苦苦尋覓的氣息突如其來,似乎召喚一般引我向前。
道路彎曲向前,一直通往大河邊。
一抹身影立在棧橋上,似乎等待著什麼。
片刻,他緩緩轉過頭來。
那目光投來,遠遠的,子螭麵上的笑意熟悉未改。
一時間,天地中似乎隻剩下對視的二人。
我的眼眶倏而噙起淚花,卻不禁地笑出聲來,不再停滯,加快步子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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