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被這話堵回來,無法,隻得稟報溫太後。
溫太後和皇帝,自從上次的下毒之事,生分了許多。但畢竟是母子,溫太後聽了丞相的奏報,終究按捺不住,親自來見了他。
“正是。”皇帝道,“過兩日就是十五,照例要行法會。”
溫太後道:“聽聞近來國庫吃緊,過不多時,告廟行賞又是巨資,法會不若緩一緩。”
“哦?”皇帝看著溫太後,意味深長,“丞相也報知了母親麼?”
溫太後神色一變,看著皇帝,覺得這個兒子有幾分陌生。
“陛下這是何言語。”她皺眉,低低道,“我說這些,還不是為了陛下。”
“是為了溫氏吧。”皇帝冷笑,“舅父將朕的十萬畝公田吞了去,如今既國庫空虛,便讓舅父還回來,如何?”
溫太後登時怒容滿麵,氣得說不出話來。
“如此,便由陛下之意。”好一會,溫太後冷冷道,拂袖而去。
喬美人看著溫太後氣衝衝離開,忙走到皇帝麵前,柔聲勸道,“陛下,太後亦是一番好意,陛下何必惹她動怒?”
“總有這麼一日。”皇帝不以為然,撫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深遠而興奮,“朕要讓所有人明白,這天下都是朕的,沒有人能夠再來要挾朕!”
喬美人倚在他懷中,唇邊彎起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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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會當日,皇帝一大早就齋戒沐浴。他頭戴玉冠,身披鶴氅,手持拂塵,喬美人看到,連聲稱讚仙人之姿。
皇帝的雲台觀乃是新建,位於京郊的山水靈秀之處,九層的高台,仿自書中所言的增城,樓閣殿宇一層一層立於台上,雖然還未竣工,卻可見日後的壯觀。法會盛大,皇帝的近臣和皇室貴胄都來了不少,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一個個都穿著寬敞的衣衫,手持拂塵,似仙人赴會。
清河王亦是其中之一,他身形瘦高,在眾人中間,別有一番仙風道骨。
郭越看到他,走過去一禮:“拜見大王。”
清河王看著他亦是寬袍拂塵,跟那張圓臉搭在一起,實在怪異,忍俊不禁,“郭公怎也在此?”
郭越苦笑,道,“大王忘了?在下乃是太常承,禮法之事自當到場。”
清河王了然。二人平日時常通信,如今雖都在京城,卻反而甚少碰麵。周圍還有旁人看著,兩人見過禮,也並不多言,隻寒暄幾句無關緊要的客氣話。
清河王望著那高聳的禦觀,歎口氣,“好個玉台瓊樓。”
“正是。”郭越看著那邊,亦笑了笑。
沒多久,皇帝駕到。
隻見旗幡重重,禦車上繪滿祥雲白鶴,六馬拉著,如同踏風乘雲。皇帝下車時,群臣行禮,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清河王的身上,一笑。
“上師,”他問身旁的玄真,“藥童與丹鼎,可都備好了麼?”
“稟陛下,都備好了,陛下請看。”玄真道,將拂塵往觀前一指。隻見長長的玉階,從下往上,延伸至高台之巔。每一級都立著兩名童子,錦袍加身,手捧著各色供奉之物,莊嚴之至。
皇帝滿意地頷首,看向清河王,道,“皇叔請。”
清河王亦不推辭,禮道,“陛下請。”說罷,隨著皇帝朝階上走去。
高大的丹房巍峨屹立,做得如殿宇一般,站在上麵,周圍的秀美的景色盡收眼底。大殿正中,巨大的丹鼎雕飾精致,銅光鋥亮。
清河王親自坐到法台之上,神色肅穆,與眾人行禮,吩咐鳴鍾。鍾聲響起,四周的童子誦經,鼎下點起炭火,幾個藥童合力鼓動風箱,很快,眾人都感覺到了些許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