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仿佛回蕩著那天心電圖變為直線時的尖銳金屬音,視線模模糊糊的,步履也虛浮起來,到了床前,望著那張顴骨仿佛要衝出麵頰的臉,腦子裏“嗡”地一聲,什麼都沒有了……
穆天勳看著她直直倒了下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一下子也六神無主起來,還好有人幫忙叫了醫生。
他麵色鐵青地凝著醫生,語氣裏滿是慌亂,“她,有事麼?”
醫生仔細查看了一下,眼睛也不抬地回道,“沒什麼大事,就是這段時間一直沒休息好,又一下子受了大刺激,好好休息,調整好心情就行。”
他依舊不放心,“需要治療嗎?輸液?住院?”
醫生哭笑不得地站在那裏,“不需要,就是短期內不要再受大刺激了。還有就是保證睡眠。”說完就要走,卻又被拉住,“真的不需要其他治療麼?”
醫生徹底無語,“真不用!”
穆天勳還是不鬆手,“安排住院觀察幾天,我要特護病房。”.
醫生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真不用!再說特護病房資源本來就不多……”
還沒等他說完,穆天勳便直接繞過他離開。
十分鍾後,他身邊恭恭敬敬地跟了個小護士,還有幾名護工推著小病床跟在身後。
穆天勳將葉微塵抱上床,替她蓋好被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葉父的病房再次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芸麵色潮紅的回了來,瞟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瞥了瞥嘴角,又出了門。
酒店,陳漾義一手拎著水果,一手捧著雛菊,敲了半天門,裏麵卻沒有一點動靜。
他唇畔浮起一絲淺笑,是還在睡覺麼?
將東西放在門口,撥通電話,然而打了好幾個都是無人接聽狀態,他的心神瞬間不安起來,轉身下樓找了酒店工作人員調取監控,視頻顯示幾個小時前她就已經離開。
酒店的空調熏得他額頭冒出一層密密的汗,被風一吹,涼意絲絲沁入心頭。
她既然離開了,為什麼不發個信息告訴他?這麼多個電話也全都沒接,是因為在忙麼,還是靜音了沒有聽到?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門外。
玻璃門外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和洶湧的人潮,他的手心倏爾便冒出陣陣冷汗,心髒也是一陣狂跳,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為什麼還沒有電話回過來?莫非是發生了意外?
他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整個人都焦灼起來,三兩步上了車,邊啟動車子邊打電話,“你幫我查一查各條路上今天上午發生的車禍,查看一下傷亡人員名單裏有沒有叫葉微塵的。”
電話那頭查了許久,回複說沒有。
他一顆心這才暫時落了地,安慰自己,應該隻是手機調了靜音,沒有看見罷了。
醫院病房裏,穆天勳將辦公地點挪到了葉微塵的病房中。
她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整個人又開始打起了擺子,額頭上冒出密密匝匝的汗來,邊發抖邊囈語,“媽媽……媽媽!”
看見她顫抖的樣子,他的心頭猛地抽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病床邊,觸到她冰涼的手時,眉頭皺了下,手又拂上她的額頭,一片滾燙襲來,果然是又發起了燒。
睡夢中的她,眉頭緊緊地皺著,蒼白的麵上浮著絲絲縷縷的黃,一雙眼下的烏青比前幾日又重了些。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斷線珍珠般地滾落,片刻後,竟然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