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拂上她的側臉,纏綿地摩搓著,聲線沙啞道,“不要離開我。”
她腦中一片漿糊,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將她抱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手指穿梭在她的黑發中,指尖玩弄著她的發梢,“塵塵,你好香。”
隻穿了薄襪的大腿觸上一個滾燙而堅硬的物體,她麵上一紅,整個人僵住不動了。
他輕笑起來,聲音低沉好聽,又將她緊了緊,車內溫暖如春,他身上的青草皂角香氣浮在她的鼻尖,那香氣讓人想起夏日剛修剪過的草坪。
這是她思慕了十幾年的少年啊……
她伸出手回抱住他,他的呼吸浮在耳垂上,暖暖的,癢癢的,急促的心跳響在耳邊,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像一首歡快悠揚的圓舞曲。這一刻就放任自己溺斃在這思念了十年的溫柔中吧。
她的手玩弄著他的短發,“阿義,這些天沒聯係你……”
他搖了搖頭,“不用解釋,我懂。”
她氣息一滯,原來他知道,原來他都知道……
這幾天,他的煎熬不會比自己少……
她鼻尖有些發酸,手指纏在他的外套上。“阿義”,她的聲音低低的。
“恩?”
她望著窗外的雪花,怔怔的。
葉家,爸爸,穆天勳……
她指尖的溫度慢慢降下來,心中的灼熱也涼了下來。
陽光漸漸被遠處的建築物擋住,隻溜出些絲絲縷縷的亮,遊魂一樣在建築間穿梭,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屏幕上的三個字凍住了指尖,陳漾義的眸光暗了暗,“接吧。”
他的手垂落在她的身側,漸漸握成一個拳,心頭的恨意排山倒海而來,說不清源頭,也不說清到底要流向何方。
她有種被扒光了的感覺,手指緩緩劃開那個圖標。
“你又跑哪兒去了?”
她能感知到阿義的目光,那種斷翅蝴蝶般的憂傷和彷徨。
她如鯁在喉。
“散心。”她吐出兩個字。
那裏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回來。”
車裏的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及至冰點。
她的手指揪著毛衣的邊,絨毛又麻又癢地戳在手心。“我還有點東西要買,先掛了。”她把手機放入口袋,低頭盯著腳尖,背依舊維持著方才打電話的姿勢,直挺挺地僵在那裏。
金烏低垂,雪花卻簌簌而下,建築物的影子斜斜地壓了下來。車內寂靜無聲,耳邊隻有呼吸和雪落下的聲音。
說不清在等待著什麼,就如同天邊的金色不知到底在堅持著什麼。
理智和情感在瘋狂撕扯。
陳漾義望著遠處的一棵青鬆,雪壓在枝幹上,綠色漸漸隱沒在雪白之中,那片白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咄咄逼人,好似要將那枝幹完全吞噬。他心頭的火熱也被那白色覆蓋起來,一縷青煙上浮,是火苗的靈魂在消散。
陽光徹底消失在樓宇之間,黑色的影子亦步亦趨地逼近,將不知所謂的等待和期冀一點點侵蝕殆盡。
他們都明白,卻又都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