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那些黑暗的衝動是他獨有,他也並不知道,如今那些衝動自己難以控製,是因為正常的青春躁動。
負罪,還有極度的不自信。漫漫長夜,暗色的陰影中,他合不攏雙眼。
幾天下來,小樂沉默了,憔悴了。而遲鈍的傅漢卿,居然還是沒有看出他有心事。
煩惱至極,疲累至極,這一天的晚上,小樂終於沉入了荒誕的夢境。
夢境中,他似乎“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在做夢。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他甚至從經驗得知,這樣的夢境中,隻要自己每隔一會兒,就看看自己的雙手掌紋,就能保持“清醒”,還不會徹底醒來。他曾經不止一次,在這樣的荒誕夢境中,發泄清醒時分自己必須壓抑的怒氣。
白天的他,是儒雅的,善良的,退讓的,被逼迫的狠了,才偶爾爆發一點點壞脾氣。
夢裏……
濃重的白色霧氣中,他象餓極了的狼,慌亂地尋找溫暖的血肉。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他卻畢竟仍然在睡夢中。此刻,人的頭腦,其實並不是完全清醒的。發現第一個類似人形的物體,他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將那個軀體壓倒在身下,撕光他的衣服,抓咬踢打,將他的暴戾和煩躁,一股腦傾瀉到這個幻影的身上。
那是個幻影,所以他不必自製,不必避諱,不必內疚,不必擔心。
他的指甲,在那人光滑的脊背上,扒出了十道豔麗的血痕。醒目的紅色刺激了他,他忽然更加清醒了一點,立刻停了下來,驚懼。
不知何時,那人的手腳,被鎖在了木馬之上,遍體鱗傷。他轉過原本低垂的頭,看他。
那個人,長著傅漢卿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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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寵篇續七十一】白駒過隙
麵對京昭的責問,小樂不承認,也不否認,隻顧深深地低了頭。他其實並不曾真正對傅漢卿起過什麼色心。傅漢卿再絕色,也是他從小看慣了的。看慣了的人,外貌無論是絕美還是極醜,都會自然而然地被忽略掉。這就是熟悉。
所以才會有美女被喜新厭舊,也會有平常夫妻安穩白頭。
但那一場噩夢,讓他覺得,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經洗刷不清。
傅漢卿心下不安:“阿昭,這不能怪他的。”
京昭瞪了他一眼,傅漢卿後麵那句不合時宜的“是我太漂亮的緣故”,便給及時堵回了肚子裏。
看來,這件事,今天是一定要有個交待的。京昭頭痛地揉揉額角,對另外兩人說:“阿漢,你和小庚先回避一下好不好。注意不要讓別人打擾了我們。”
兩人悄然退了出去。
垂柳依依,枝條濃綠。深褐色的樹幹,卻是千瘡百孔。
柳樹,十年成材,二十年而老。好在是盛夏,細密的,隨風飛舞的柳條,尚可遮掩不堪入目的樹幹,維持表麵一派勃勃的生機。
京昭和小樂關了門在清柳園的中屋裏談話,傅漢卿和小庚不好湊過去,可是也不方便離開清柳園。傅漢卿也沒有去另外的屋子裏休息,就隨便找了一棵柳樹靠著坐下來,懶洋洋地任憑那些柔順窈窕的柳條,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小庚也湊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傅漢卿渾不在意,透過萬千柳絲,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
小庚呆愣了一會兒,終於開始反應過來:他,他這個替身,真的有可能,成為晉王。就算明知這個可能是多麼的微小,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狂跳。
嗓子有些發幹,他勉強咽了口唾沫,道:“如果弟弟堅持要走,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