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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節(2 / 3)

原來,三生的背叛,三生的離棄,一次又一次的看著在自己羽翼下長大的孩子,麵容冰冷地親手將自己推入死路,不是不傷心的,也不能不傷心的。

一次又一次地微笑著說不要緊,一次又一次地反省自己的過錯,一次又一次故作大度地原諒,原來,也隻不過是要在那顆傷得鮮血淋漓的心上披一層遮羞布,不讓旁人看到,也不讓自己看到。

隻是當最後的掩飾都已被人一針刺穿,所有的傷疤都已被人一手揭破的此刻,數百年間沉澱的傷痛仍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將他淹沒,才驚覺那一道道傷口不但未曾痊愈過半分,反而已爛得更深,更深。

隻是……阿漢,為什麼你一定要點破它?你已懵懂了這許多年,為何偏偏此刻卻要比所有人都清醒?

容謙激動地站起身來,不經意帶動了案上那盞清茶。隻聞“咣當”一聲,茶盞墜地,頓成齏粉。

瓷器破碎的聲音讓他立即冷靜下來。

容謙,麵對現實吧,你軟弱不起,也任性不起。

也許沒有誰會真的在意你受過多少次背叛和傷害,但你確沒有資格再像前三世一樣,讓那孩子留下千古罵名。

想起燕凜,一重重的傷痛又如巨浪般鋪天蓋地而來。

那孩子的溫暖,似乎還縈繞在懷中,那孩子的笑顏,仿佛還印映在眼前,但終有一天,那溫暖是否也會化作冰冷的殺機,那笑顏是否也會變成猙獰的麵容。

罷罷罷,如果注定要被背叛,注定要被毀滅,那幹脆就讓我親手導演這場背叛,親手推動這場毀滅吧!

他長歎一聲,緩緩地坐在椅上,深思的眼神中有隱約的傷感沉浮不定。

這一場大夢,也該要醒來了。

早就該下定決心的。那個孩子,將是燕國的明君,是要虎視六合,睥睨天下的人,又怎麼可以一直依賴他親政時最大的絆腳石。

更何況,不經曆暴風驟雨,雛鳥又怎麼能長成搏擊長空的雄鷹。如今的他,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在這群雄並起的亂世,這孩子想要雄踞一方,需要的不是關愛,不是保護,而是一份壓力,一個勁敵。

而這份壓力,這個勁敵,隻能是自己。

容謙站起身,推門出房,舉目望向朗朗長空。

凜,也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的苦心,也許你一生都會怨我恨我,但我隻求你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負了我這一番施為,一腔心血。

凜,你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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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年以來,燕凜的臉上總是寫著深深的失落。

即使北靜王世子史靖園到駕前伴讀,他從此在宮中不再孤單,然而燕凜內心最深處的,那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寂寞,卻隻似嚴冬的層冰積雪,日漸深沉,日漸寒冷。

因為他感覺得到,他的容相,正在一步一步地遠離,那個他曾全心全意嗬護過的孩子。

容相並沒有做些什麼,他不過是從昔日每日一次的看望,變為隔天一次,三天一次,五六天一次,最後像現在這樣十天半月都來不了一次;不過是從昔日永遠包容溫厚地望向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冷淡,逐漸變得敷衍,最後到現在的毫不在意,連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息的耐心都欠奉;不過是從昔日一臉欣慰驕傲地細細檢查他的窗課,變得越發地不以為意,越發地馬虎了事,最後到如今隻是隨手翻過,不置一評,不發一語。

明知他每日都要入宮議政,明知他每日都要到上書房批閱奏章,卻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克製,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容相很忙,容相不希望自己去打擾他。直到終於熬不住思念的滋味,放下帝王之尊親去尋他,得到的卻永遠隻是一句心不在焉的“國事繁重”。他想要與他的容相分擔政務,回答卻永遠隻是不冷不熱的逐客令:“國家大事不是誰都能擔當得起的,皇上還是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