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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節(1 / 2)

兵放下了手中粗劣的武器,拿起工具去修整破損的城牆與房屋,再漸漸地散歸本地,拾起扔掉的鋤頭,拿著官府發給的自各處籌來的種子,開始了新一年的春耕。城裏,茶棚飯舍漸漸有了小家百姓的影子,秦樓楚館中,富庶的商人們又再度成為大額消費的人群。軍隊裏,慘敗的陰影雖未曾散去,破了刃的刀、斷了頭的槍和開了裂的弓弩卻也漸漸不見了,閃著寒光的刀劍一樣樣新送進來,襯著將軍士卒們的臉色也不似先前的灰敗,配上他們蹩著眉的嚴肅神情,倒別有了幾分鐵血的不屈神采……

景國新帝才幾歲,一切的功勞,自是要記在兩位輔政大臣頭上。不知多少百姓誇讚張相爺治政有方,官員們卻知道,眼下真正的主事者,其實是當初全不被大家看好的容修。

最早兩派官員還在大打嘴架的時候,是容修最先忙著緊急處理事項,又站出來拿著寫好的方策傳閱眾人——欲戰先和,和為再戰——這八個字在當時是新人耳目的想頭,到如今卻已是人所共遵的綱領了。五年順著走下來,景國國力基本已恢複,便是軍力也已複了五成,因國人多有複國之心,之前柔弱的民風去了大半,這五成的戰力,竟可抵得原來的七成——實打實的成績擺在眼前,更把廟堂之上眾人失去已久的信心也連帶找了回來。

因著施政得宜,容修日益為眾人敬畏,首輔張子尋看在眼裏,實在欣慰不已。

容修的才華忠心自不必說,最可貴的是他身為文臣,輔政不至引發朝臣憂懼,因親身帶過兵,又彈壓得住那群眼下萬萬離不得,卻偏是不敬官高爵顯,不尊德馨文華,單隻信服同他們一起經過血腥戰場之人的大頭兵們——當年以如是理由,力諫先皇以容修輔政的,正是張子尋。

他自知年高體弱,本不欲占這首輔之位,隻因容修太過年少,才不得不借自己三朝元老的資曆為之壓鎮朝堂。如今看他漸漸攏住了人心,輕鬆之餘倒是甘願為這年紀隻得自己孫輩的後生打下手。眼下見幼帝年紀已到,容修又忙於政事,幾乎顧不得這邊,便主動將挑選帝師的任務接了過來,日日尋訪名儒宿老以供篩選。

容修倒記得皇帝已到了讀書的年紀,隻是國務繁重得抽不出身來細訪名師,見張子尋接手,便放下心來,就連帝師的人選也言聽計從,從沒駁回過對方的提名。

兩位輔臣如此和睦,景國百官都道是社稷之福,人人為之欣喜,隻是遠在虛空之彼的燕凜,見容修這樣放心,心頭卻實在是五味陳雜。

張子尋史稱忠良,燕凜對他並沒有任何反感,隻是他限於身份經曆,挑選起帝師來,實在有些偏頗:一群文人教導之下,幼帝習學的為君之道,全以王道為主,術法勢三道,幾乎不做深講。這教法確是正統,隻是於此亂世卻不合時宜——為君者固然要仁慈愛下,然當此國家危難之即,不能殺伐決斷,對內便不能統懾群臣,易為宵小所欺;對外更難抗擊諸國,必為強敵所侮——事實上,這位景帝陛下一生,從根子上說也實在就差在這一個“軟”字上!

燕凜前生讀史,一向便極看不起這位國土尚在敵手,就容不得手下功臣的軟弱皇帝,然而此時親眼見了他從小受的教育,卻忍不住又覺得,他成長成這樣,也實在是“非戰之罪”,轉而更是自我慶幸起來——燕國當年雖然也是朝局動蕩,卻是禍在蕭牆之內,為此,自他兒時起,那人就向是貼身相護並親自教導,所學書目,亦是一一細心挑選,縱然是年長之後刻意回避之時,對他的窗課,那人也從未這般疏忽地假手於人過。這樣想來的話,也許最該慶幸的是自己的身邊,沒有另一位張子尋吧……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燕凜將這個荒唐的想法拋開,繼續看了下去。

張子尋當然不知道,他一生中最後一份工作是如何被一位後世的皇帝腹誹——對帝師的挑選,他自己是相當滿意的,在當時景國的朝堂上,也並沒有任何異議的聲音。一個月之後,正是在一片讚揚的聲音之中,這位年已過八旬的老人突然中風,幾天後就去世了。而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比他小了近六十歲的景國太後,也因病薨逝於自己的寢宮。

國母去世,舉國大喪自不必說,幼帝的日常生活便成了問題。英宗的皇後多年前就已去世,如今後宮無主,雖然有太妃可掌管宮幃,卻不宜將皇帝也交由其中的哪一位教管。無奈之下,容修隻好將太後的兩位嫂子召來,日常輪流入宮,以命婦之名照料皇帝的起居等一幹雜務。

安排了後宮事務,容修自己將精力全部投入到軍政之上,這三年雖不可妄動刀兵,卻得趁此時強國養兵,日後國喪一過,才好一舉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