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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節(1 / 3)

到底容允那一生給了那人多大的打擊,才會讓他對才國幼主避忌如此之深,以至於隻願為他輔成道路,再不肯與之有半點牽連。他更加不敢思忖,前一世,那個人是在怎麼樣的心情下,嗬護寵溺著幼小的自己,卻仍又是斷然甩手,更為明確地,立下那般決心,幹脆就打算著以一死為代價,來換取自己的成長……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思下去,燕凜極為堅定地將注意力重又集中到屏幕上——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逃避,但這決不等同於放縱軟弱的痛苦或自我厭惡。必須要做的,是堅持看下去,並且這一次不能放過每一點細節,更不能想當然地做出判斷,唯其如此,在那些無可改變的曆史之上,他才有找出新的幸福的可能……

也許是因為已經看過了那個人的兩次入世模擬,早就習慣了其孩提時代的容顏舉止,又或者,是因為知道了那個人入世的艱辛苦痛,更清楚他這一世的遭遇,對著兒時的容慎,燕凜心中絲毫沒有前兩次的溫柔和軟,看著那張露出笑容的肥圓小臉,聽著那牙牙學語的稚細聲音,他所能感受到的,隻有悲涼與心酸。而當小小的容慎被大人牽著手,第一次帶到家塾中開始習學詩書的時候,這種悲涼與心酸,更是達到了極致。

這一世,那個人選擇了出生在書香世家,算得上是很有利的身世——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前生的那個世界,讀書人的地位是最超然的,個人也就罷了,若是論及群體,有時連君王也要讓卻三分……隻是,這樣看似合理的決定,憑著對那個人的了解,和前生習熟用慣了的帝王心術,燕凜卻可以看出其中更深一層的含義。

兩百多年前,延國皇帝詔命將容允掘棺鞭屍的同時,也下令查抄安國公府,除安國公以“年老”特賜全屍自盡外,三族內盡斬無赦,其餘親族,男子十歲以上發配邊疆,婦嬬責令官賣……這行徑當然是因著其性情暴虐,並對容允仇恨有加的緣故,但不能否認的是,在容允去世後的三年中,安國公一係的作為,著實不是任何一位皇帝所能容忍的——懷疑容允之死並為之不滿雖是人之常情,但仗著自家的地位權勢,在朝堂之上屢屢與延帝為難,平日裏四處聯絡權貴宗室,無論政務民情,事事不肯叫皇帝指使如意,就真是對皇權的極大觸犯了,更何況容家甚至在軍隊裏也暗中安插了人手,雖然還不至於指使哪支部隊公然作亂,卻也是調唆派係,致使政令難通……燕凜捫心自問,這樣不守臣規的權門,換做是自己,最多最多,也隻能是因其畢竟未成反跡,並看在那人麵上,懲處得不會這樣重罷了,要說容忍不治,卻實在是萬萬不能的。

這個道理,自己懂,那個前生一手教導自己治國之道的人,自然更是沒有道理不清楚。況且,若是不相幹的瑣事也還罷了,這般與他入世息息相關,幾乎可稱得上是附加結果的事情,即使發生在其身死回歸小樓之後,以燕凜對那個人的了解,也很難想象,他會在兩百多年間全不在意,在重入世之前對此一無所知……

燕凜想起自己的前生——當年,那個人選擇的,是無父無母無親族的身世,又不娶妻,不納妾,甚至在估算到自己將要動手之前,連家中下人都一一打發了去,如今想起來,大抵便是從容慎這一世吸取的教訓了。畢竟,若是連刻意逃開了可能仗勢欺君的世家,選擇這樣忠義傳家的書香門第都無法保全家人,也就隻有孤身一人,才可能不牽連任何無辜吧。推測著那個人可能會有的想法,沉浸於心酸之中的燕凜沒有注意,不知不覺中,他已認定了自己的前生,是那個人的第四次入世。事實上,曆史也確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