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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節(2 / 2)

這問的明明是廳裏那固執的老人,盧東籬卻覺得字字句句,幾乎問進了自己的心中,一時怔怔立在廳外,不能動一指,發一聲。

“因為廚師做不出好菜,沒有人吃,就會被解雇。裁縫做不出好衣服,沒有人光顧,就會餓死。他們沒有盡到本份,就無法生存,他們無法為百姓做事,就沒有收入。然而,官員卻正好相反。無論他們多麼不盡責,百姓都無可奈何,即然如此,又有誰還肯盡職?因為太多的官員,不肯做應該做的事,所以忽然有一個官,隻是簡單地做好了份內的事,你們就把他當成神來拜。”那聲音帶些喟歎,帶些悵然,“有問題的,也不知道是當官的,為民的,還是這個世界本身。”

盧東籬站在廳外,胸口有什麼在湧動,卻又分辯不清,手足為什麼冰涼,而心頭為何卻感到溫熱。

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隻不過是出自於一個小縣城的富戶。

那些問題,他曾問過自己多少次,卻無法正確回答。那些答案他曾隱約想過多少次,卻不敢深思。

一個小小縣城的普通富戶,會有這種見識,看得如此之深,又會有這種膽識,坦坦然在人前說出這等不為世所容的語言。

風勁節,他是誰?

他這裏震動莫名,盧東覺卻氣得怒火中燒,他還年少,處事哪會深思,大表哥替你擔待下那麼多事,把你放出來,你還敢說這種話?

青天大老爺不該謝,難道貪官該謝不成?

一個鄉下土財主,知道什麼,還敢用這種口氣說。

他一怒之下,憤然一掙,恰好盧東籬正自失神,手裏也沒抓住,隻覺手上一輕,眼睜睜看那隻沒輕沒重的野猴子直衝進廳去了。

他心頭叫糟,也隻得大步行入,口中笑道:“風公子,怠慢了。”

第四部 風中勁節之相交

風勁節被福伯硬拖著去上衙門拜謝,人家一句公事忙就把他扔廳裏不管了。左也等不來,右也等不至,他風勁節是個安心等人的主嗎?臉上那不耐煩的表情,自是毫無掩飾地表露出來了。

福伯恐他站起來拂袖而去,忙掏了點小錢,塞給廳裏唯一一個服侍的仆役,請他去看看大人還要忙多久。 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奈何風勁節的耐心卻似已告盡,終是說一句“既然他很忙,咱們下次再來就是”便起身要走。

福伯心知,這回他要走成了,便再沒下次了,急忙上去死死拖住不放,心裏猶在慶幸,幸好,這廳裏頭沒別人了,否則這拉拉扯扯的,實在讓人看足笑話。

他哪裏知道,有個惡作劇的大孩子,躲在後堂,懷裏端了一大盤的瓜子,一邊磕,一邊偷眼瞧熱鬧呢。

他不知道,風勁節卻一清二楚。他也是自小練武的,耳目之靈,自是遠勝旁人。不止聽得後堂有呼吸之聲,連吃瓜子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心頭氣結,卻又不好當堂說出來,隻是想走,偏是福伯拉扯著不放,糾纏之時,他聽到那後堂的人悄悄溜走的聲音,不多時又聽到廳外有腳步聲迅疾而來。

他料是盧東籬來了,心頭氣怒之下,便有意說了一番話出來。

這話旁人聽了,或許以為他膽大包天,又或以為他見識非凡,但對他來說,不過是泄憤罷了。因怕福伯嘮叨,他不好謾罵,隻得故意說出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來。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哪怕是最清廉耿介的官員,在骨子裏還是有一種高於普通百姓的驕傲的。所謂一方父母,所謂代天子牧萬民,就算是清官,也依然把自己放在牧羊人的位置上,俯視著蒼生。

他們可以接受百姓大罵貪官,可以允許百姓們歎息朝政腐敗,可以任憑百姓們憤恨世無清官,但他們很難忍受,百姓們把官員看做和廚師裁縫一類的人,把為官,看成任何一種簡單平凡的職業,把他們牧守一方的行為,看成是最普通的份內事。

這些儒生士大夫們骨子裏的驕傲,骨子裏對百姓的輕視,使他們聽到這樣的話,必然會憤怒。

風勁節有心說這一番話,不過就是為了激怒那個把他白天放掉的家夥,瞧瞧這個大清官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

然而這話倒真是氣得一個人漲紅了臉衝進來,可惜那個大男孩話也來不及說一聲,廳外就有人朗聲笑語,徐步而入。

因為等得太久,廳內燭光將黯,風勁節抬眸處,見那人一襲青衣,素淡從容地自那滿天星月光華之處走來,出奇年輕的麵容,出奇舒朗的笑意,還有那出奇溫和寧定的眼神,他不覺怔了一怔,那人已在麵前長長一揖:“先生久等了。”

盧東籬一走進廳門,就看到了風勁節。

足足一個時辰的等待,廳中燭影已黯,然而那一襲耀目的白衣,卻在這一片黯淡中,奪人眼目。當世少年公子,多喜白衣,卻很少有人能把一身式樣簡潔的白衣,穿得這般灑脫自在,仿佛天地之間,便隻有他,才配得起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