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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節(2 / 3)

一直守在外頭的粗使丫環忙來到門外叫:“舅老爺請。”

蘇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呆站了一會兒,才重重一跺腳,把那一箱首飾抱了,快步而去。

蘇碗貞怔怔站了一會兒,想起自家兄長這般不爭氣,更覺心酸,卻也隻得強提了精神,重又拿筆續寫那封未完的信。頃刻寫畢,她看看外頭夜色,想了想,便自箱裏取了一件略厚的長衣,攜了信,親自掌著燭火往書房而去。

夜已極深,書房中一點燭光不息。輕輕推開門,那案前的男子,依舊如以往的無數歲月一般,伏案疾書。

燈影裏,他眉宇間無絲毫倦色,燈光下,她輕輕柔柔一笑,近得前去,放下燭台,把長衣抖開,徐徐披在良人肩上,柔聲道:“就算要忙公事,也該顧著身子。”

盧東籬回眸一笑,輕輕伸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肩頭的柔夷,溫暖的燭火照進眸子裏,也隻見一片暖暖的柔意:“我這邊事忙,原是沒白天沒黑夜的,說了多少次,你不用等我。自顧自睡便是。”

靠得這麼近,燭光這般亮,蘇碗貞可以看到盧東籬滿頭黑發裏隱約的銀光白影,她的夫君,正值英年,已然華發生。

心間的酸楚隻是一轉瞬,便有了更多的溫柔與驕傲,在那文士的雙肩上,挑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在這忙不完的公務中,又有著多少百姓的安居樂業。

縱使多情生華發,何憾何歎。

她在燭光下微笑:“我也沒有特意等你,不過是正好把給風公子的信寫完了,拿來給你看看。”

盧東籬笑道:“他原是個任性胡為的性子,也虧得你願意這樣費心應酬他。你既寫好了,寄出了便是,倒也不用非得給我瞧。”

蘇碗貞也不覺一笑,她的丈夫是謙謙君子,從來不背後論人是非、語出惡言,隻有對那風勁節,有事沒事,才會這樣帶著笑地罵兩聲。

“對了,他這些日子,都快把全國各地跑遍了,上次來信說,是要回鄉了,你這信就寄到濟縣去吧。”盧東籬想起此事,忙又交待一聲。

蘇碗貞點點頭:“即是他已遊完全國,想來也還閑著,不如請他來做客吧。你們這等交情,也該聚一聚。”這念頭一起,連她都有些神往了,那個風勁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風勁節,風勁節,自她嫁給盧東籬,生活中就似乎永遠有著這個人的影子。

她的首飾是他送的,她的衣裳是用他贈的布料,照他給的款式做的,她理妝的明鏡,她飾容的脂粉,都是他萬裏迢迢,遙遙寄來。

每隔幾天,便能收到那人的信,今朝川西,明日河東,天涯海角,天地風情,都在那一封封書信中。

洞房花燭,交杯酒是他送的佳釀,偶有閑情,夫妻同賞明月看落花,必也少不了,他贈的美酒助興。

偶爾聽得相公閑時笑語,說起那人何等容華,何等風範,何等不俗,她也會不由得悠然神往。

君子之交淡如水,隻憑著偶爾書信來往,已是盡興,她卻不免有些憧憬期待了。

那個風勁節,到底何等人物。

盧東籬聽了這建議,卻隻是一愣,方才笑道:“那家夥,最是恃財傲物,放浪形骸,隻不過恃的是錢財的財罷了。他做事沒輕沒重,隻憑自己高興,真要來了,怕不把你氣死。”

蘇碗貞駭笑:“若是如此,那就更要見一見了。”

盧東籬凝視她一會兒,這才笑笑,溫言道:“他是這天地間最自由的人,他若要來,我們自當好好招待,他若不來,也就不用刻意去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