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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節(2 / 2)

狄一輕輕歎息一聲:“我們隔了一整條街,而且又有意收斂氣機鋒芒,可是,他這種習慣了受萬眾矚目的人,依然可以把我們的目光與其他人分別開來,這份感知力,簡直匪夷所思。”

狄九沉默不語,像他與狄一這樣,在時時刻刻的危險中掙紮長大,睡覺都始終保持著驚覺,也依然無法擁有容謙這麼強大卻又平和自然的感知力。

心頭莫名的一歎。先是風勁節,後是容謙,最早還有一個極白癡卻又極強大的傅漢卿,這種從小小井裏跳出來,睜開眼,看到世界如此廣大,天外一重重還有天的感覺。實在是談不上有多好。

低頭看看自己空無一物仿佛什麼也抓不住的雙手,井裏的青蛙如果永遠跳不出來,那是否可以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渺小和可憐。

可笑的是,他卻連自欺欺人也不屑。

狄一的心境,不似他這般沉重。也並沒有他那樣強烈的負擔,語氣雖驚愕,卻也始終從容:“先是風勁節,後是容謙,小樓裏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的精彩,隻除了某隻懶豬比較丟臉。”

說話間他帶笑看了看正呼呼大睡。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傅漢卿。就這麼短短的走神之後,再把目光移向窗外,容謙已經入府而去了。

容謙身為燕國宰相,手控舉國大權,自然也要處置全國的公務。因著皇帝太小,容謙身上的責任更加繁重。每日上朝之後,便是辦理公務,待到回府之時,便已是將近黃昏。

他素來自恃武藝,初掌大權時,雖屢遭刺殺,卻還是懶得把相府防務認真抓一抓,不但府內的防衛比較簡單,就是府外也從不管治清肅,並不像別的大官那樣,往往將整條街都封做自家的地盤,不許百姓開門立戶或做生意。平日出入,也少擺儀仗,少攜護從,能有十人左右在旁,已算是極多了。

為了他這性子,不知多少朝臣將軍勸過他,又有不知多少政敵自以為可以鑽空子刺殺他。

可是,幾年下來,刺殺事件從層出不窮,到再也見不著刺客的人影兒,而所有刺殺背後的主謀,或是銷聲匿跡,或是蟄伏順從,或是家敗勢落,隨著燕國局勢的穩定,而漸漸不再為人所注意了。◤思◤兔◤在◤線◤閱◤讀◤

宰相大人還是繼續這麼隨意,這麼粗心,這麼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而朝中最多事思慮最重的大臣們,也都不再多嘴勸導了。

因著容謙平時極隨性,極沒架子,便是府中的下人,在他麵前,也並不見得多恭敬。

他才一從側門進府,一個管事就快步來到馬前,聲音極低的在他馬前說了一句話。

容謙眉頭一皺,沉聲問:“人呢?”

“在園子裏頭,原是要讓進內廳的,可是經過園子時,瞧那園子裏的花開的漂亮,便說要畫下來,給容相親眼瞧瞧他畫畫的功夫又有長進了。府裏的極為管家,都在那服侍著呢。”

容謙歎口氣,搖搖頭,翻身下馬,信手把韁繩往下人那邊一拋,便大步向前行去。

因容謙並不好你吟風弄月,賞花玩景的風雅,相府的花園雖大,卻也談不上精巧奇致。花花草草,自由的生長,少有人工穿鑿,倒別有一種天然生氣。

花園正中,擺了一副小小桌椅,一個極小極小的人兒,正正經經坐在那兒揮筆畫畫。這樣的專注與認真,在孩子之中,竟是極之少見。

四周護從之人,竟是數之不盡。近處有人捧茶,有人掌扇,有人撐傘,有人持拂塵,有人捧唾壺。桌旁,有人研磨,有人鋪紙,遠處,更有無數護衛,環伺而立,神色極之警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隻集中在那小小的,隻專心畫畫的孩子身上。直到有腳步聲紛迭而來。

許多人都抬眸望去,卻見花園大門盡頭,有人快步行來,將身後一群護從下人甩的老遠。

時正黃昏,天邊夕陽如火,天地之間,都似有一種淡淡的紅色光暈,正襯著那人,紅袍緋衣,一路行到這無限鮮花綠草之間,一時驚叫人神為之奪。

一眾下人無不警醒,正欲施禮,卻被容謙微笑著做個手勢,悄然止住。

容謙一邊前行,一邊目光淡淡一掃,心下好笑。真個好大的排場。不但帶出了宮中最伶俐懂事,且身手不錯的太監和侍衛,捎帶著把我這相府最得力的手下和護衛們全嚇得聚在一塊了。仔細回想一下,好像就算是相府搞什麼大宴會,大慶典時,也少有這麼大陣仗來著。

他心中暗笑,腳下卻已行近那孩童身旁,悄悄揮揮手,幾個貼身服侍的內監便無聲無息的退了開去。

那孩子專心畫畫,一時之間,竟是並未察覺。

容謙探頭看他畫作,筆法雖然稚嫩,揮毫之間章法機巧卻也是有模有樣的。容謙欣然一笑,太傅教的雖然好,但咱家小皇上聰明能幹學的快,這才是重點啊。

這般欣欣然的想著,手就不知不覺伸過去,輕輕握住那執筆的小手,彎腰低頭,附在那小小的腦袋旁,輕輕道:“皇上,這幾比,該這樣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