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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節(1 / 2)

受傷的那一刻,思緒還沒轉過來,身體卻已自然而然的提聚真力,不是下意識的想要攻擊或防守,僅僅隻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然而,丹田之間空空一片,仿佛那沛莫能禦的強大力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當然,這也不應該奇怪,像狄九那麼思慮周密的人,在麵對他這種內力強大到詭異的存在,若無妥當安排,怎肯輕易出手,若無法完全保證他斷無垂死反擊的可能,又怎肯圖窮匕現。

傅漢卿的嘴角甚至微微勾了一下,隻是他不曾意識到,這原來,也算是一個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他說出寶藏之後?從把他帶離總壇之前。從設計利用一場決鬥,騙出他可避百毒的天魔珠開始,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第一次說出承諾時就已經開始了。

傅漢卿有些迷亂的伸手,想要去碰那從胸口冒出的冰冷劍尖。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的展露在眼前。

以修羅教今時今日的威勢地位,要想讓它多方受挫,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聽到齊皓說出各地異變的消息時,自己很容易就被狄九說服,不去相信。

但是,如果是一個身居修羅教高層,可以悄然網羅羽翼,深知教內一切虛實,各種運作的人要做到這一切,就很容易了。

離開總壇,離開其他人的監視,既可以騙取自己的信任於親近,保證隨時可以不受幹擾的下手,又可以分散蕭傷瑤光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要盡全力找人,卻不能及時發現教內異變的真相。

置修羅教於困境,既能奪其財為己有,又可讓自己麵對無數災民生死難關,手中卻無錢糧可調的窘境。

天王地位再尊,到底仍居教主之下,所控權位再高,到底仍有許多人平起平坐,錢財分紅雖多,到底那無數產業,始終不完全屬於自己。自立山頭,自開門戶固然有些艱難,但如果手裏平白得到傳說中,狄靖最大的那一筆寶藏,擁有那些奇珍異寶,神兵利器,武學秘笈,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吧?

悄悄散掉他功力的哪一種毒藥,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呢?是剛才含笑塞進他嘴裏的桔子,是以前開雜貨鋪時隨便掛在他身上,還不許他拿下來的香囊,又或是……

不過,那都並不重要。

殷紅的鮮血在劍尖處低落,天邊的焰彩在劍刃上閃光,傅漢卿專注的望著,覺得有些想笑。

其實,不是不曾察覺的。

這麼多年的相處,這麼多年的情愛,怎可能一直沒有發現他的保留。隻是總對自己說,他的性情本就冷淡,這世間,有很多事他看的比情愛更重,這一點,他本來也不曾掩飾過。這是他的坦蕩與無欺,又有什麼不好?

隻是,從不去多想,從不去多問,從不去多爭,不代表從來無所感。他仍和許多年前一樣,是一隻鴕鳥,閉目埋在沙子裏,除了自己想要的,不去看,不去想起他的一切。

當年的茫然無情,如今的柔順多情,說起來都不過是同樣的自欺。隻有在聽到輕塵的死訊時,才會受觸動,才會感到迷茫和悲涼。愛情是多麼難以捉摸難以把握的東西,如果輕塵也一次次敗得如此之慘,那麼,他又憑什麼可以幸福快樂。

然而,那個時候,他在耳邊輕輕說,回來的時候,給你一個禮物。那樣柔和的語氣,那樣溫暖的眼神,那個時候,他抱著自己輕輕問,你有什麼願望,聲音仿佛可以化成水。

於是,輕輕揮開那些迷茫和不確定,努力的去相信他,專心的去等待他。

他拉著他私奔,他帶著他逃亡,不是不曾察覺,他的行為和一貫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隻是,那些相伴的歲月多快樂,那樣的悠遊自在,那樣的無拘無束,那樣一次又一次全新的生命。忘記一切的去相信,總比忐忑不安的時時猜疑要好吧。

說出寶藏的那一刻,不是不曾察覺詭異不合理之處,不是沒有感覺到危機,隻是,那麼多生命在眼前,怎能不救,隻是那樣愛的人在眼前,怎忍相疑。人心莫測,人性軟弱,千萬不要試煉愛情與人性。然而,他說出來,隻是因為,他想要相信他,他想要盡一切可能相信他所愛的人。若是相愛,為什麼還要猜疑,如果猜忌,又怎麼去愛。

他相信他,至少,他想要相信他。他要求自己相信他,所以他說出來。

所有的寶藏都隻能帶來殺戮和背叛,無數的故事早已證明這一點,然後,那一天,狄九拉著他飛奔,狄九要他留書,狄九說,隻要十天,我們單獨在一起,他不是沒有察覺危機,他隻是不能拒絕。

如果愛他,怎能疑他。

他要去哪裏,他不問,他要他睡,他便睡。那一刻,他以為醒來時,靈識會在小樓深處,而軀體早已僵硬冰冷,然而,他要他睡,他便不忍拒絕,隻是略有不舍,若是醒來,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然而,既然愛他,便不忍疑他,既然愛他,便不能拒絕他。

他要他睡,他便睡去。

一夢醒來,漫天星光,滿眼火焰,身在那人懷中,眼裏是那人的笑顏。

那一刻,心頭猛然的一跳是為著什麼,那莫名漫溢全身的歡喜是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