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忘塵一怔,方道:“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給你取名忘塵嗎?”
趙忘塵愕然搖頭:“師父請明示。”
方輕塵定定看了看這個恭恭敬敬的徒弟,忽然失笑搖頭,轉身離 去。
“師父……”
方輕塵頭也不回,懶洋洋擺擺手:“沒事。我累了,回房歇著去。這園子裏,就交給你收拾吧。”
沒有理會身後莫名其妙的徒弟,他獨自低笑。
小心一些趙忘塵!
秦旭飛啊秦旭飛,說你愚蠢,你還真是愚蠢。既然那麼多事,你心裏都有數,那你也就該知道,這樣地勸告毫無意義。
趙忘塵。他又有什麼值得我小心的!
方輕塵低頭,看自己地手。
這雙手,能夠斷金溶鐵,生裂虎豹,多年前,這雙手,還曾經剖開他自己的胸膛。
而多年之後的今天,這雙手。竟然到底還是沒有攻向那個膽子大到敢於撕破真相地白癡。
最憤怒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拿園子裏的花木石頭出口氣罷了。
說穿了,愚蠢的是誰呢?
大步走進自己地房門,回手關了房門,在黑暗中,他一個人,慢慢地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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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與他親近,和他相關的人。如果能放開他,忘掉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煩惱災劫?
方輕塵,是禍根,是災星。
隻是……
黑暗中,方輕塵自嘲地一笑。
所有人,所有人。他的下屬。他的朋友,他曾愛過的,曾愛過他的人。如果都忘了他,都放開了他,又會是什麼結果。
隻怕他這個自負又自戀的方大少爺,是要惱羞成怒,把整個天下都攪得紛紛揚揚,混亂不堪,才算出氣吧。
方輕塵,骨子裏就是這樣一個自私,殘忍,刻薄,冷酷,偏偏又自戀到極點的人。他可以鄙棄自己,為何卻容不得旁人看輕他?
而那個笨蛋秦旭飛,居然說他是個好人。
那個白癡秦旭飛,居然要提醒他防著別人。
方輕塵需要防範什麼人?
天下有什麼人,可以威脅到他?
他要防地,隻是他自己的心中之賊罷了。
這一夜,方輕塵困於屋中,獨坐許久,竟是無眠。
秦旭飛悄然回到王府,不曾如意料中地看到柳恒迎來相詢,便問身旁下人:“柳將軍呢?”
“柳將軍說王爺既然去找方侯,就一定能談妥。夜也深了,他也就不多煩擾王爺,自去歇著了。”
秦旭飛笑了一聲,這小子,這麼大的信心是從哪裏來的。
既然下屬都信任他,不用麻煩他立刻交待事由,他也就輕鬆下來,梳洗換衣之後,揮手讓下人退去,掩了門戶,卻沒有即刻休息。
他慢慢踱到牆邊,抬眼看著牆上一幅行獵圖,怔怔出了一會子神……
這才抬手,將那行獵圖摘了下來。
圖後,露出另一幅畫圖來。
薄薄的畫紙,已然發黃。紙上遍布若幹細微的蟲蛀痕跡,便是畫圖上的墨跡,也都不是特別清晰了。
這樣一幅,被漫長歲月侵蝕得失了鮮活的圖畫,靜靜掛在大楚國議政王地臥房之中,悄然藏於行獵圖之後,已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