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得他的情緒,大步逼前,厲聲喝道:“容相傷卜,你竟然躲在這裏做如此打算!便是容相當真不測,……”
話猶未落,一物迎麵飛來。
史靖園看準來勢,冷笑一聲,卻不躲閃。
那冰冷沉重地鎮紙打在他額上,刹時鮮血迸濺,史靖園咬著牙把話說完:“你這個樣子,他就是死了,也不會原諒你地。”
燕凜憤怒地大吼一聲:“閉嘴!容相不會有不測,他會好起來,他答應過地。他對我說過的……”
他在黑暗地深處怒視著從光明中走來,嚐試著要帶他走出這片黑暗的朋友。
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片真心摯意,隻是,他不是那個,可以引他走出這無邊黑暗的人。
不是想要傷他,隻是,他聽不得任何人把一個字死字和容謙聯在一起。
史靖園定定地看著他。燕凜躲在書房最黑暗的角落處,四周窗子全閉得嚴嚴實實。這麼廣大森寒地殿宇,除了他走進的那扇門,再無一處可以讓光明進入。
他甚至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看清他的雙眼。在黑暗中亮得奇異,如同一隻被逼入絕地的,受傷的孤狼。
史靖園咬咬牙,心中歎息。
燕凜。誰讓你是皇帝。便傷痛至死,你也沒有權力如平民百姓一般,放縱自己的痛苦。
他慢慢柔聲說:“既然知道容相一定會好起來,皇上。你又怎麼忍心像現在這樣,讓他傷心失望……”
“傷心……失望……”
燕凜隻是在黑暗中慘笑,聲如泣血。
他的喉嚨一直不曾治療。現在傷勢已經越發嚴重起來。隻要一說話。喉嚨深處就痛不可當。慘笑聲中,他嘴裏隱約已經感覺到了鮮血鹹澀地味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的確不明白。可是,我不需要明白,我隻知道,我不能再由著你這樣了!”
史靖園悍然再次舉步向前,黑暗裏又是一物擲來,勁風破空之聲甚疾,史靖園定睛看去,這次擊到的,竟是一把短劍的劍鞘。
劍鞘堅硬,撞中胸口,隱隱生痛。
史靖園怒極反笑,腳下再也不停,隻是一步步逼過去:“既然有鞘,必然有劍。皇上扔出來地,怎麼不是劍。”
“靖園,別逼我。”那個曾經的少年英主,在黑暗裏有些軟弱惶然地說。
史靖園冷哼一聲。
燕凜,燕凜!此刻,我不逼你,更有誰來?多少年風雨一起走過來,我要看看,你傷心瘋狂之時,可真會將那寶劍的劍尖對準我的胸膛擲來?
他咬著牙,強迫自己正視燕凜地眼。
“史世子,你們,你們在……”柔弱而驚異的聲音,不恰當地響在這劍拔弩張的禦書房。
史靖園一驚,止步回頭,卻見樂昌正滿麵愕然,站在門外。
史靖園這時滿心怒火,若是什麼太監或大臣來攔他,怕是早讓他轟出去了,但是麵對樂昌,他卻無法發作,隻得按捺著行了一禮:“皇後怎麼過來了。”
“我,我聽說……我……”樂昌顯然也被禦書房裏一片狼籍,又黑暗森然的樣子嚇住了,支吾了一會才道:“我來看看皇上……“
“皇上現在……”
史靖園正想趕緊把樂昌打發走,卻見樂昌身後有人正在努力衝自己使眼色。他皺了皺眉,遲疑一下,終於道:“既然如此,皇後請便,微臣暫且告退。”
他回頭又憤怒地看了燕凜兩眼,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樂昌卻是怔怔站在門外,呆了一會,才慢慢走進來。
燕凜對她倒不似待史靖園那樣語氣凶狠:“你別進來。”
“我……我不進來,史世子就要來了。”樂昌輕聲答。
燕凜一怔,竟是說不出話,剛才要不是樂昌出現,史靖園就真要逼過來硬拉他了。難道他還真能把劍扔過去不成。
“我……我全知道了。我剛才……我剛才……去看了容相。”樂昌地聲音雖輕,燕凜聽來卻是如同驚雷。
“容相那邊,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