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身到了另一個城市開始闖蕩。
十年後,林生年近而立,卻依然一事無成。他性格暴躁,做什麼工作都會與人起衝突,最後幹脆做起了混混,有點錢就拿來買煙賭錢,住潮濕的地下室,穿已經破洞的衣服,邋遢頹廢,活得如同蟲豸。在一天雨夜,他和人發生衝突,被圍堵在巷口群毆,當他狼狽地拖著身體回家的時候,在路口轉角撿到一個棄嬰。
那是個患有先天白血病的女孩,林生最開始並不知道她有病,本想撿了她轉手賣給人販,但當真的聯係好人時卻又動搖了,最後決定將女孩當作自己女兒來養,取名為小雨。因為有了小雨,林生的生活逐漸變得不一樣起來,他開始學會照顧人,經曆了一番波折後,他對小雨的感情已經很深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混世頹廢的男人,而是成為了一個富有責任心的父親。
但是這段時間非常短暫。
林生湊錢送小雨去醫院,然而孩子接受治療的時間已然太晚,根本活不過嬰兒期,最後還是在林生眼前停止了呼吸。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小雨喚起了林生內心深處對生命的渴望與珍惜,看著停止呼吸的嬰孩,林生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悲傷總會有過去的時候,在小雨走後,生活依然照樣進行,林生依然隻是個小人物,他在餐館裏找了個送外賣的活,偶爾會與人起糾紛,偶爾會受點小傷,偶爾會看著背著書包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出神。
下雨的時候兩腿關節會疼,喝酒超過三杯胃會不舒服。
他攢了錢回到故土給姥姥掃墓,還遠遠地看過與他同母異父的妹妹。
怎麼看都是平淡平庸的日子。
“但是對林生來說,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聽完郭城的敘述後,巢聞如是沉聲道。
郭城笑容溫和,讚許道:“是的。”
“林生的人物形象有很多層次。”梁熙道,“角色本身很有價值,但演出來不一定討喜。”
“我已經拍了太多所謂的‘討喜’的電影了,這部片子是我的夙願。”郭城攤開手,“雖說電影拍出來是給觀眾看的,但我們的選擇創作就不能有自己獨立的喜好嗎?既然要打動觀眾,那主動權就應該掌控在我們手中。”
“我沒有什麼意見。”梁熙知道如果出演的話,這部戲將是拓寬巢聞戲路的絕好機會,於是很爽快地答應了,而後看向巢聞,征詢他本人的意見。
沉默了數秒,巢聞道:“能出演郭導的電影,是我的榮幸。”
*
電影定在四月開機,拍攝地點在國內的s市。
在正式開拍之前,梁熙帶著巢聞去s市踩點,逛了老居民區的弄堂,看了與故事裏林生所住相近的地下室,甚至還去醫院轉了圈,隔著玻璃看那些躺在保溫箱裏的早產兒,軟軟的一團肉,無論健康與否,都是誕生的新生命。
然後閑暇時,他們還去了大劇院。
五年前鋪紅地毯的地方此時空空蕩蕩,當年的星光璀璨不過已是被微風吹散的塵埃。
那年的林筱玉,那年的蔡宏敏,那年的方敘,那年的梁熙。
全都已消失在記憶中的紅毯盡頭。
梁熙站在劇院前的階梯上,背對著巢聞道:“第一次見你,就是在這兒。”
那時的你滿眼冰川,走在劇組中卻給人孑然一身的感覺,淡漠又疏遠。
而我,以陌生的旁觀者的身份,聽師兄科普你的事跡。
梁熙回頭,看向階梯下站立的巢聞,眼底波光粼粼,泛著清亮的光芒。
她朝巢聞伸出手,笑容溫和又篤定:“這部電影,一定會進展順利的。”
明年,就是五年之約兌現的時候。
第96章 影帝
《小人物》拍了整整五個月後,終於殺青了。
郭城名氣衝天,久居國外,時隔多年再回國拍電影,自是備受矚目,而出演其主人公的巢聞因此也得到極高的關注度,甚至有媒體猜測,巢聞宣稱出國度假的那半年實際上是進修時偶遇了郭城,得到了賞識。
各種千裏馬遇伯樂的故事版本流出,梁熙也懶得管,隻要不是惡意抨擊的,愛怎麼胡編怎麼胡編吧。
一場電影快的拍三個月就能結束,慢的熬十幾年的都有,所以五個月的拍攝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長。
然而巢聞演完了林生的半輩子。
結束電影拍攝後,他主動跟梁熙提出,想要回歸話劇。
離《相對無論》首演已過去兩年之久,再回d市話劇團時,劇團內已多了許多新鮮麵孔,他們都是看過劇團作品影像資料的,因而看到巢聞出現也沒多驚訝,隻是總忍不住拿眼光偷偷瞄這位在電影圈內已小有名氣的師兄。
林邈已成年了,個頭衝到了一米八,身體結實多了,少年的青澀褪去,隱隱有了一個男人的樣子,公鴨嗓也沒了,變聲後的聲音略顯低沉,第一聲喚梁熙時梁熙都沒反應過來。雖然演的不是主角,但他如今也是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的青年話劇演員了,是團裏同年齡段演員裏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