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的新名字很滿意。
我把它放到竹筏上,一隻小蝴蝶從江麵上飛來,不偏不倚就落在狗子的鼻尖上,狗子蹲坐在地上,揮起小爪子撲了撲它,小蝴蝶像是通靈性一樣,每次都是小桃紅的爪尖兒剛要碰到它翅膀的時候它便振翅飛開,然後狗子的爪子一落,它又挑釁一般地飛回去。如此反複兩次,狗子極其不爽地開始低低吠起來,兩隻幾乎被狗毛毛全遮蓋住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小蝴蝶,盯著盯著就對眼兒了。
它們這麼一玩,倒讓我想起一件事,“禦音,我方才聽你唱歌了,什麼蝴蝶的,很好聽,能不能再唱一遍。”
“好啊,”少年爽快地答應,旋即嘹亮的歌聲便開始飄蕩在青山綠水中,“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不知為什麼,一個忽飛還。剩下那一個,孤單怪可憐。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
小音還真是有副好嗓子,同樣的歌詞,他重複地唱著,居然不讓人覺得厭煩。
小桃紅和蝴蝶滾在一處,細小的銀魚兒從我指尖遊弋而過,一尾一尾的,有幾條小魚兒的尾巴之後還帶著杏花瓣兒。
兩岸青山起伏,花樹層疊,杏花剛謝,丁香方開,蝴蝶追逐,蜻蜓點水,草長鶯飛,柳絮如煙……
滄琅何在,神仙何在?
禦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有福澤的自會遇到。
如今之計,本神女想不出除了同這位小小少年和他的白狗子一起尋仙之外更好的選擇。所以方才在他問我為什麼落水的時候,本神女很是心虛地扯了個謊,然後在他笑眯眯邀請我一起尋仙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天光雲影,碧流香溪。
我不禁盯著變幻萬千的流雲仔細看起來,看著看著便想起那個坐在大青山腳底下等鳳冉接我的那個下午,能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雲未嚐不是一種福氣。
隻是,若我們能再有福氣一些,找到滄琅,遇見白澤,重回九天之上,那時的我又將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鳳冉麵前。
五百年前的小鳳回是什麼樣子,五百年前的我又會是什麼樣子……和自己麵對麵的感覺應該不是一般的驚悚吧……
本神女胡思亂想著,臉上突然一涼,用手一抹,是幾滴水。
身旁傳來一小陣狗吠,低低的,很是委屈似的。
側眼看去,小桃紅正趴在筏子邊上,一條前腿扒著筏子邊兒,另一隻爪子一下一下地試圖去抓水麵上的蝴蝶,一個拍空便會撲起一些水來。
我正想拉它一下小尾巴,身後卻傳來少年朗朗的話音,“小江兒姐姐,你想什麼呢?”
本神女這才意識到,那悠悠的歌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住了。回頭瞧,隻有紅衣少年長身玉立在筏尾,眉眼彎彎,言笑晏晏。
“那個,”我站起身來,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和禦音認識之後還沒見過他不眯眼笑的模樣,
“禦音,你能不能睜開眼睛和我講話。”
有人喜歡微笑的人,但我總覺得笑容有時讓人很不真實,像一張假麵,看不到他的眼睛,讀不懂他的心。
“咦,”禦音歪頭道,“小江兒姐姐不喜歡我笑麼?小江兒姐姐覺得我笑得很惡心麼?”
“……”
又開始連珠炮式發問。
為了避免後麵出現更多離譜的問題,我連忙擺手,“禦音,你別誤會。”
禦音忽然垂下頭,聲音低低的,“我知道。”
我心一動,“什麼?”
少年幽幽道:“村裏人都說我長相醜陋,笑得時候尤其惡心。”
本神女的小心肝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村民們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禦音,姐姐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向他那邊兒走過去,小孩子的自尊心不能打擊,長大後若是因童年的陰影變了態了,搞不好成了陰玉第二,禍害少女,那我豈不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