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四月,春風窕窕。
站在我麵前的少女溫和一笑,“你就是司命星君?我叫九芝。”
她穿著一套兒粉色的衣裙,發髻鬆鬆垮垮的,不過不覺雜亂,反倒平添幾分嬌俏。
杏核眼,眉毛彎彎的,小巧的鼻尖,櫻桃小口一點點,笑顏如花。
我也是七萬多歲的人了,私覺得自己應該更寬宏大量一些,畢竟我是白澤的未婚妻,我應該時刻銘記在心才是,隻是當我看見他叢雲車上把九芝抱下來的時候,心裏還是很黑暗地嫉妒了一下。
雖然在我們小時候也不少有肌膚之親,但正因為我們一起勾肩搭背走過了那麼長的歲月,我也才最清楚,他從來沒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過這麼積極主動的親密動作。
她笑笑,溫和謙遜,不卑不亢,看見我也沒有鬆開被白澤握在掌心的手。
他拉著她的手對我說,“司命,說謝謝,九芝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昏睡了百年,一直在做夢,然而夢中出現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夢中白澤抱住我的腰,把我騰在半空中轉了兩個圈兒,然後他說,“小司,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們成親吧。”
果然,隻是個夢。
那天晚上我以為白澤會陪著九芝,畢竟她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隻是我剛坐下,他就推門進了來。
白澤看起來有些疲憊。
“你還好吧。”他站在門口問。
“挺好的,”我迎上他的目光,“你呢?”
“我也好,”他頓了頓,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芝兒她救過你的命,況且她一個人住在西殿的話,我很不放心。”
“我知道。”
她救了我的命,我還好意思再說什麼嗎。
我欠了她的。
若是可以,我願意把心再還給她。
但是已經不行了,九葉靈芝的心一旦煉化救人就不能再還回去了。
白澤比百年之前又高了很多,我現在隻能到他的肩膀。
其實,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這七萬年間我一直在找春山的下落,他從來沒陪我找過她。
有一日我站在台階上曬太陽,看到仙娥們抬著很多缸進了九芝的院子,然後又是一隊天兵推著好幾大車的白菜跟著進了去。
她的院子有一側挨著花園,我在花園裏散步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透過雕花磚向裏望了望。
溫暖的陽光中,小姑娘冷冷地站在台階上,白澤則指揮著仙娥們刷缸,摘白菜葉,在白菜葉裏抹上鹽巴。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的成果也送了一小壇子給我,撕開封布。
一缸鹹白菜,晶瑩透亮。
後來我又聽說九芝還弄了很多醃蘿卜,醃大蔥,醃鹹魚。
白澤還是一如既往地往我院子裏送禮物,我們偶爾見麵,保持著舉案齊眉的良好未婚夫妻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我開始偶爾失眠,睡不著的時候便會想起少年時的生活。
那時我們一群小仙天天混在天街上鬥狗遛鳥,順便調♪戲美貌仙子。
春山,太白金星,白澤,還有我,酒色財氣,一人占著一個,號稱天庭四少。
春山是色,太白金星是酒,我別無長物,長得也不好看,唯一說的過去的便是財大氣粗,剩下的“氣”說的是白澤。
說到白澤,其實他是被春山誆來的。
作為預備役的南天帝君,飲玉真神的徒弟,白澤被不鹹山的仙官們教得很好,小小年紀便堅毅正直,不苟言笑,春山說這叫未老先衰,而我覺得這恰恰是他的魅力所在。
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開,就像是從未想過我們不會成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