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之人是雲家的黑衣護衛,那護衛懷裏裹著個孩子。
是雨澤。
護衛手中還拎著條繩子,就像拉牲口一樣,用力一拉。穆臻便看到洪錦辰被拉的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姐。”洪錦辰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踉蹌著跪在雪地上。“姐,屬下無能。”
事已至此,穆臻反倒鎮靜下來,總不會再壞了。“錦辰,不是你的錯。”“姐……”
洪錦辰堂堂七尺男兒,眼睛竟然泛了紅。
“阿臻,你選了這條路,必定有原因,我便派了護衛去追,果然便見到了穆公子。”
雲霽柔聲解釋道,似乎他將穆臻以命相護的幼弟抓來,當真是為了讓穆臻姐弟相聚似的。
穆臻望著眼前的一切……昏睡在護衛懷裏的幼弟,一身狼狽染血的護衛,還有麵前咄咄逼人的雲家長子。
“雲霽,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與你相識。
若是有來生……便是死,我也絕不會踏上雲家的馬車。”
穆臻這輩子心殤的苦難,都是從被雲霽救下開始的。如果她早知道上了雲家的馬車會是這樣的結局,她寧願死在匪人手中。
那樣,便不會連累穆家。
不會累得穆氏家破人亡,不會讓幼弟年紀便失了父母。
穆家,更不會敗於她手。“雲霽,我死,雨澤生。”
穆臻這話完,跪在地上的洪錦辰突然竄起,他喚著姐,嘶啞的聲音被山風吹得七零八落,他卻隻碰到了穆臻的衣角。
眼睜睜看著穆臻絕然的一縱而下。
“穆臻……”穆臻最後聽到的便是一聲幾乎撕心裂肺的呼喚,她卻已經辯不清出自誰之口。
穆臻好像做了場夢,又好像不是。昏昏沉沉間,她覺得周身一股冷意襲來。
她徐徐眼開眼睛,一時間不知道今昔是何年。
鳳喜正在輕輕給穆臻身上搭蓋薄被,見穆臻睜開眼睛。
鳳喜一臉懊惱。
“奴婢吵醒姐了嗎?
姐這兩太累了,在這裏睡怕是會受涼,還是回屋裏睡吧。
有奴婢在,姐盡管放心去歇息。”
看著穆臻眼中的血絲,鳳喜心疼的道。
穆臻搖搖頭。
“……寧家一刻不走,這事情都不算完。”
前世之事,她心中記恨最深的是雲霽。
如果不是偶然一夢。
她險些忘了她被逼著跳崖,以換幼弟活命這事上。
少不得寧子珩推波助瀾。
前一刻的和寧子珩相談甚歡,完全就是假象。
她和寧家,是仇家。
“……奴婢剛剛過來時,見他們在裝馬鞍,最遲午膳後,也該走了。”
鳳喜不知內情,隻知道寧家是雲郡一個大氏族。
鳳喜自然也不知道昨夜有人半夜闖入穆臻閨房,欲對其行不軌之事。
在鳳喜看來,寧家一行人是來給她們送銀子的。
“……走吧,他們本就不該來。”穆臻眼睛望向門外,語調是鳳喜從未聽過的低沉嘶啞。
“姐?”
“……我即在莊中,本不該招待外客。以後回到穆家,若是有人問起今日之事,你隻管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