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易嵐卻沒從穆臻的臉上看出任何自卑的神情。
仿佛窮困潦非但不丟人，反而是褒獎之語。
“姑娘明明可以永遠過這樣的日子……”
“易公子，你為什麼執意要娶鳳喜為妻？”話鋒一轉，穆臻突然問道。
“自然是心儀她。這世上的姑娘，在下隻覺得她好。”
“鳳喜出身貧寒，不到十歲便被賣進穆家別莊……最早是在灶上幫忙。她人還不及水缸高，可卻要每擔水劈柴。
後來別莊管事婆子相中了她，打算讓她嫁給自家的傻侄子……雖不能過像貴府這般錦衣玉食的日子。可也不必每日擔水劈柴。
還能填飽肚子，每季都能裁一件新衣……”
“什麼？讓鳳喜嫁給一個傻子？那管事婆子瘋了。”
“我倒不覺得婆子有瘋病。雖人傻些，可家中有屋有地。以鳳喜的出身，那算是門好親事了。”
易嵐覺得哪裏不對，雖然知道穆臻這些必定有其深意。可事關鳳喜，他真心想聽。
“哪裏是好親事？對方是個傻子？”易嵐冷著一張臉道。
“是啊，因為對方是個傻子，所以鳳喜放著好日子不過，寧願留在灶房每擔水劈柴。管事婆子看她不順眼，讓她每從早幹到晚。
年紀，一雙手結出厚厚的繭子，冬滿是凍瘡，還得擔水替婆子洗衣。”
“……那婆子呢？”
“我離開別莊時，她在幹鳳喜以前幹的差事。”
易嵐冷哼一聲，道了句便宜她了。
“因為對方是個傻子，所以便是有更好的日子，鳳喜也不要。
憑什麼我便該嫁給一個浪蕩子？
在我心中，浪蕩子和傻子不分伯仲。”
一時間易嵐無話可。
穆臻笑笑，咄咄逼人的氣勢頓時退了個幹淨。
“我這些，隻是想讓易公子明白。
子非魚……公子認為好的，我不一定喜歡。
公子眼中的苦日子，我卻過的甘之如飴。”
“……姑娘好口才，在下竟然無言以對。”易嵐是來勸穆臻的。
可最終，被服的卻是他。
現在，連他也隱隱覺得穆臻和寧子珩不合適了。
不論出身，單寧九那風流名聲……“我嘴笨的很，隻會實話實。”
好一個實話實，的他和寧子珩在她麵前，都铩羽而歸。
“姑娘回去後，可會阻止鳳喜和我聯係？”幫不了寧子珩了，易嵐決定還是給自己留個後路吧。
“自然不會阻止。我不會幹涉鳳喜的喜好。”自然，也不會在鳳喜麵前替他美言。
易嵐還沒出口的話，便直接胎死腹中了。
“鳳喜有姑娘這樣的主子，真是那丫頭的福氣。她傻裏傻氣的，也隻有姑娘能護她周全了。”
穆臻笑笑。“你奉承我也沒用，我不會幹涉鳳喜的婚事。隻要她喜歡，凡夫俗子也無妨。我會把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易嵐有些笑不出了。
穆臻不僅破了他的招術，而且還反將了他一軍。
難不成，她猜出是他暗中出謀劃策，吩咐丫頭們及盡照顧之能事，務必讓她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