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榻中人蒼白的臉上。
皇帝靜靜躺著,雙目緊閉,雖熟睡,眉間卻微微蹙著,容顏消減,似乎已經失卻了往日那不怒自威的帝君神采。
“陛下五日前開始昏迷,時而發熱盜汗。每日醒來兩三回,也是神智不清,昨日到現在,卻一次也未曾醒過。”徐成低低道。
馥之看看他,殿中門窗關得嚴實,燭火無一絲搖曳,徐成圓胖的臉上亦是波瀾不顯。
沒工夫探詢此人與大長公主的關節,馥之頷首,看向皇帝,在榻旁坐下。
王宓和徐成立在一邊,緊盯著馥之。
隻見她神色專注,翻翻皇帝的眼皮口唇看了看,又將皇帝的手從錦被下拉出來,凝神把脈。
殿中靜得落針可聞,銅漏的滴水聲一下一下,似帶著警覺,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好一會,馥之將皇帝的手放下,卻將錦被掀開,撩起他的左袖。
“做甚?”王宓見她動作大膽,皺起眉頭。
馥之未回答,雙目盯著皇帝的左臂。燈光下,一道細細的疤痕顯露出來,不足半寸,泛著深紅的顏色。
王宓定睛看去,亦是詫異,睜大眼睛:“這是……”
“上回遇刺的舊傷。”馥之深吸口氣,緩緩道。
王宓與徐成相視,皆是驚訝之色。
她說的遇刺,二人心中皆清楚得很。皇帝在東市被歹人襲擊,幾乎殞命,想起來,至今心有餘悸。
王宓不解:“那時盧子不是治好了?”
馥之看著皇帝,沒有抬眼,簡短地說:“多種毒物相配,可隱匿於表,變化多端,雖扁鵲亦難料。”說著,她指指那疤痕:“此傷痊愈久矣,卻忽而再現,便是證據。”
盧嵩曾對馥之說過,他曾將皇帝那時所中的毒細辨,發覺雖不算複雜,有一味卻無論如何也辨不出來。盧嵩雖不解,卻也不敢斷言,且皇帝痊愈之後,再無異狀,此事便也隨之過去了。
昨日何萬同馥之說起皇帝是中毒時,馥之頭一樁想到的便是此事。
“現下如何?”徐成問。
馥之沉吟,道:“煩常侍將陛下日裏服用的湯藥取些來。”
徐成看看她,一頷首,即刻轉身出去。未幾,拿著一隻銀碗回來。
“陛下這兩日來,皆服此藥。”他將銀碗遞給馥之,道。
馥之接過,將裏麵的藥渣細細品驗,片刻,將銀碗放下。
“有甚可疑之處?”徐成問。
馥之浮起一絲苦笑,搖搖頭:“無。”
不出所料,這銀碗中的藥皆溫和之物,有些解毒護元之用,對於皇帝身上的毒卻無濟於事。並非太醫們瀆職,隻是皇帝這病非同尋常,對那毒物來曆又不得要領,出了差錯便是滅族之罪,推斷用藥便也保守起來。
徐成與王宓皆看著馥之,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小的瓷瓶來,打開,倒出幾粒小小的藥丸。
“這是甚?”王宓問。
“解藥。”馥之答道。
皇帝身上的毒,馥之雖不知其確切之名,依盧嵩與何萬所述,卻已大致摸得其性。白石散人的藥庫中,天下各種毒物應有盡有,馥之常年習藥,對克毒之法還算了解。是以答應為皇帝診治之後,她即刻製了這些藥丸,隨身帶來。
方才為皇帝診過脈,又查驗過他近來所服湯藥,確定狀況無異,馥之便可大膽施藥了。
“夫人已有十分把握?”徐成眉間一展,問道 。
“算不得十分。”馥之一邊將皇帝的嘴夾開,一邊說:“據理,陛下明早當可清醒。”
王宓不語,看著馥之,隻覺心中撲撲地跳。在馥之伸手喂藥的一刻,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馥之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