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澤回來的時候，客廳隻點了一盞壁燈，餘少楷坐在沙發上，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在繚繞的煙霧中，他的樣子顯得有些不真實。
看著餘少楷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容澤頓了頓，隨即斂起神色，緩步走到了餘少楷的身邊，坐了下去：“不是戒了麼？”
回答他的，隻有一陣無聲的沉默。
餘少楷曾經有一段時間抽煙抽的很凶，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戒掉了。有好幾年，容澤都沒見餘少楷再碰過煙。
當然，也有例外，一年前昭華地產巨變的那一晚，餘少楷也如此刻一般。
那個時候，容澤想不到為什麼，但是現在……
想到這裏，容澤不禁抬眸看向了臥室的方向，他想，他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是她麼？”
這麼多年，一直藏在你心裏的女人，是她麼？
餘少楷聞聲眉心幾不可見的微微一動，又抬手抽了一口煙，皮革冰涼的氣息進入肺部，才讓他的心有了那麼一絲絲平靜。
盡管他依舊沒有回答，容澤也已然知道，餘少楷這樣的沉默，代表了什麼。
無聲的笑了笑，似是有些惋惜一般：
“看來，長鑫百貨很快就會成為鴻基旗下了。”
這一次，餘少楷總算是開口：
“不會！”
“……？”
“我答應了，要留給她。”
餘少楷的聲音低低的，卻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一般，容澤抿了抿唇，似是有話要說，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
林冉是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的。
睜開眼的一瞬間，喉嚨仿佛被灼燒過一般幹痛著，昨晚的一切，瞬間在腦海中閃過，猶如刻在血液裏一般清晰無比。
林冉卻隻是無聲的扯了扯唇。
很好，溫哲軒，這份大禮，我收下！
起身下床，林冉想給自己倒杯水，走到客廳，才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餘少楷，此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西裝，渾身上下都透著清爽，看起來是剛剛洗過澡。
隻是，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還是說明了一切。
昨晚那種情況，估計他也睡不好吧。
看見餘少楷，林冉心底有那麼一瞬間的異樣，但是很快，就被她壓製了下去。
昨晚的一切不過是意外，隻是，意外。
似乎是聽見了聲響，餘少楷慢慢轉過頭來，一瞬間，四目相觸，林冉不由得一個怔楞。
因為很明顯的，她從餘少楷的眼底看見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可究竟是什麼，一時間，她卻又想不明白。
頓了頓，林冉臉色平靜的走到了餘少楷跟前，先給自己倒了杯水，在餘少楷淩厲目光的注視下，把一整杯水都灌進了喉嚨裏。
“昨晚……對不起！”
林冉放下水杯，朝著餘少楷說了一句，餘少楷眸光一緊，卻還是回道：
“身體怎麼樣？”
“沒事，我強壯著呢！”
“……”
餘少楷臉色變了變：
“你打算怎麼辦？”
說道這裏，林冉忽然間冷笑一聲：
“餘少楷，你覺得，想要打壓一個人，怎麼做才最殘忍？”
“……”
“把她捧到最高處，在她以為，她已經擁有了一切的時候，才告訴她，她所擁有的，不過是一場虛幻。”
一番話，林冉說的雲淡風輕，可是每一個字，卻都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冰冷。
餘少楷狹長的黑眸不禁微微眯了眯，他知道，林冉之所以能說出這番話，是因為當年，她承受過。所以，她現在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
微微停頓了一下，餘少楷隨即站起身：
“走吧！”
“去哪？”
“回家！”
……
事實上，林冉理解的回家，和餘少楷說的回家，完全是兩個意思。
一年前的那場天翻地覆，已然讓林冉成為了一個琢磨不透的人、此刻坐在餘少楷的車上，她的目光平靜而又冷靜，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是餘少楷知道，林冉心裏記得很清楚，一樁樁、一件件。
或許是身體上依舊沒有恢複，路上，林冉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餘少楷把車子停在半山別墅，片刻，還是沒舍得叫醒，而是開了暖氣，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的蓋在了林冉的身上。
林冉的眼睛驀地睜開，餘少楷拿西裝的手不由得一頓：
“醒了？”
餘少楷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眼前急劇放大，林冉有些不適應的向旁邊挪了挪，轉眸間，就發現自己被餘少楷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看著車窗外裝潢考究的獨棟別墅，林冉一雙秀眉一下子就擰了起來。